死林之外
禪院一野靠在車門上,眉宇間帶著幾分焦急,時不時看看眼前乾枯毫無生氣的樹林,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表,數次想要抬腳,但還是停留在原地,等待著已經進入一下午加上一個夜晚的禪院晴禦。
而眼前的密林,在晴禦小姐進入十幾分鐘後,就瞬間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禪院一野大驚失色,那是他就明白這恐怕和晴禦小姐脫不了乾係。
不過如果從那時開始就戰鬥初始的話,現在……到底是打了多久啊?
抬頭看向天空,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馬上,晴禦小姐進入的時間就要滿一天一夜了。
隻不過在這期間禪院一野一直緊著心臟,根本沒有任何疲憊的意思,畢竟如果按西原大人對自己的吩咐,晴禦小姐這一趟,必定是一場硬仗。
不隻是對手的強力,更是因為信息的缺失。
禪院一野再次無聲的歎息一聲,他發愁的看向前方,此時隻能在內心為禪院晴禦祈禱著。
*
一陣陣拖行的聲音響起,禪院晴禦半邊的身子被巨蛇的血淋到,連帶著那張小臉上也濺上了些許。她扯著地麵上那個已經毫無聲息、被迫害到沒了人樣的男人的屍體,至於那隻咒靈,已經連灰都不剩了。
她一點點的走回那個曾經引出本體的山洞,站在洞口,她看了看手上顯然已經不能起死回生的男人,蹲了下來,因為陣痛的右臂而略顯煩躁的小臉盯著地方已經裂開的腦袋,目光一轉,落到對方隻是有些磨損的手上。
這個……應該也行吧?
禪院晴禦沒有忘記,這次自己的主要任務並不是祓除咒靈。
據池內久所說,千萬不能忘記帶回這家夥的一點身體組織。
“身體組織”……瞧瞧這個老家夥說的詞彙。禪院晴禦嗤笑一聲,隨後也不再含糊,直接抬手,毫不猶豫的將男人完好的右手食指扯了下來。
然而,在她想要將這截斷指塞到口袋裡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上次和久保他們執行的回收咒物的任務,怪異的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斷指,又想起宿儺的那片手指,無意義的發出一陣笑聲,直接將其塞回了口袋。
尚有餘力的左手拎著鬼無慘,她大步朝著洞內走去,目光灼灼的看著那抹光亮,一點點靠近著,眼前的光亮越來越亮,範圍卻越來越小。
哦,到了。
禪院晴禦站在一個狹小的洞口前,看著眼前似乎體量並不大的光亮,她沒多猶豫,直接跨過洞口抬腿而入,朝著那個正在發亮的物體走過去。
……她轉身,然後呆楞在原地。
不是想象中能量核之類的東西。
而是一個,巢穴。
眼前的岩石形成了一個碗裝容器,無數蠕動著的無頭蛇體積很小,和普通的蛇大小差不多,隻是這數量……
禪院晴禦後退一步,下一刻短靴用力踩在眼前蠕動到眼前的無頭蛇,看著滿溢而出的無頭蛇幼崽們,她知道外麵的那些數量巨大的人麵巨蛇到底是哪裡來的了。
……幸虧我不怕蛇。
暗色的眼眸閃爍著,從眼前令人頭皮發麻的景象移開,轉向另一端,讓她臉色難看的真正原因:一片無頭殘骸,被啃食的殘肢斷臂,數量……
巨大。
禪院晴禦臉上的不耐漸漸斂下,她平靜的將目光移開,將地麵上的幼蛇用腳碾死,抬起左手,下端的黑棍退下,露出下方那閃爍著寒芒的刀刃。
她單手舉起劍刃,麵無表情的走到巢穴之前,居高臨下的垂眸看著眼前不斷朝自己蠕動,似乎將自己當成了食物的無頭蛇們。
抬手。
下刺。
她那張小臉上瞬間濺上一大片鮮
血,那雙暗綠色的雙眼綠瑩瑩的看著眼前迅速被染紅的巢穴。
在感知到確實沒有半分生機了之後,禪院晴禦抬起了手,利刃歸鞘,回到了腰間懸浮著。
禪院晴禦隨意的用恢複了一點力氣的右手手腕擦了一把下巴的血,她的臉上多了幾分疲憊,忽而,她發現眼前的巢穴後方,似乎泄露出一絲生機的光電。
她微微皺眉,下一刻,她一個跳躍越過了岩石巢穴,來到了剛剛吸引了自己的生機光點之上,半蹲下來,將左手直接塞進了黑黢黢的洞口裡,探索性的摸了摸。
猛地向外麵一扯!一條黑乎乎的條狀物瞬間被他扯了出來!
下一刻,眼前巢穴的光亮全部消失,這裡徹底成了一片死地。唯獨禪院晴禦手中這蠕動著的黑色條狀物還在發著刺眼的光。
不出所料,這應該就是這個巢穴的光亮來源。
禪院晴禦拎著手裡的東西,卻沒有直接摧毀,而是就這麼扯著他出了山洞,看著周圍荒涼的樹林,拎著手裡那個光亮越來越微弱的黑色條狀物。
感受著源源不斷湧到身體裡的生命力。
很明顯了。整片密林的生命力看來都是被這玩意吸走,變成了一片死林的。而剛剛的咒靈正是用它來養育後代,才會出現那麼多數量的巨蛇。
咒力完全枯竭了的禪院晴禦瞬間得到了補充,她感受著瞬間被掏空又瞬間被補足的身體,此時也不顧臟汙,直接用右手捏了捏脖頸,發出一陣脆響。
她抬起右手,感覺到上一刻還痛到無力的右臂完全恢複了過來。
真神奇。她的壞心情稍微被撫平了一點,抬起左手,看著那個蠕動的黑色條狀物,她伸出右手戳了戳它,“你是什麼東西?”
雖然不知道它是如何儲存生命力的,但是禪院晴禦有了一個想法,需要出去實踐一下。
隨手將黑色條狀物塞進了口袋裡,她低頭,豆豆眼看著自己的發光褲兜,無語的扯了扯嘴角,舉起手裡的鬼無慘,劍刃顯身,她揮動著劍刃,再次采取了最直截了當的方式。
橫推出去。
————
就在禪院一野愁容滿麵的時候,忽然,一陣踩踏著地麵枯枝的聲音傳入耳中,他猛地一震,下意識的朝著密林的方向看去。
在他的視野中,一道身影正於密林深處若隱若現。隻不過並不是對方進入的那個方向,而是將方向不知何時調轉到了正西方。
對方一點點靠近的同時,手裡拎著武器,一下一下的硬生生砍出一條道路來。
禪院一野辨認出那是禪院晴禦的身形,他臉上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欣喜的看著來人,隻不過在對方一點點走出遮掩物時,他臉上的笑容一僵。
一道高挑的身影從密林深處走出,她的左手揮動著鬼無慘,將眼前的道路開辟出來,半個身子都被鮮血染紅,還在漸漸消失著。上半身的白襯衫一片臟汙,披在肩膀上的深色外套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她的動作隨意,似乎帶著咒力耗空的負麵效果,那張小臉上麵無表情,搭配上臉頰濺上的鮮血,平白生出幾分恐怖之感。
禪院一野的臉色倏然間變得煞白,甚至比天生沒什麼血色的禪院晴禦看上去還要蒼白。
他腿軟了一瞬,看著從死林裡走出的染血女人,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顫顫巍巍的抬起手,隻是卻控製不住嗓音的顫抖:
“晴、晴禦小姐……?”
在他開口的那一刻,禪院晴禦正巧也走出了那片死林,雖然有生命力的補充,但是到底還是真操實乾的消耗掉了那麼多咒力,說不疲憊還是假的,更何況在這種脫離了戰鬥的狀態,禪院晴禦隻覺得自己急需睡一覺。
走近車子,她單眉挑起,看著眼前狀態不對的禪院一野,惡聲惡氣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