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地麵上的騎士身形一顫,他聽著耳邊的嬰兒哭號,僵硬的身體一點點抬起,他那完全變成了冰塊的雙眼呆滯的看著眼前,銀白的領域之中,赫然出現了一塊火紅色的空洞。
在洞口中,一派暖色的房間裡,嬰兒床裡的嬰兒哭號著,一個臉上充斥著皺紋的老人出現在視野中,她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手裡抱著奶瓶,滿臉縱容的看著眼前的嬰兒。
不隻是這裡。
畫麵一轉,年輕的夫妻走進家門,拍掉身上的雪,笑容明朗的走入溫暖的家中;伏在案上的青少年奮筆疾書,一臉糾結的看著眼前的習題冊;老年夫妻坐在桌邊,樂嗬嗬的看著窗外的雪景,喝著桌上的熱茶。
種種畫麵重疊在一起,不變的,是那如出一轍的暖色。
騎士跪坐在地麵上,出現裂痕的冰塊上紅光消失,他那充斥著傷痕的嘴顫抖著,吐出些許顫抖的氣音。握著長劍的手顫抖著伸向那片空洞中的畫麵。
刹那間,一行淚水順著冰塊滑落,瞬間結成冰,掉落在雪堆之上。
靜止的空氣中,所有呼嚎著的雪山都停了下來,它們仿佛同騎士一般,沉溺於眼前溫暖的萬家燈火之中。
下一刻,“轟”的一聲,一股黑紅色的黑氣猛然間從雪地中激蕩而出,將寧靜完美的打破。
一隻血肉模糊的手伸出,下一刻,那隻手支撐著已經變硬了的雪層,一道身影隨之一同破雪而出——!
禪院晴禦浴血的身體出現,她麵無
表情的看著對麵癡迷的看著眼前畫麵的騎士咒靈,忽然抬手,將眼前火紅色空洞收回,在對方迅速轉過來的目光之下,冷笑一聲,臉上的暴戾變成了嘲諷: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想摧毀的東西。”
她踉蹌著走出雪堆,身上的黑氣大盛,嘴裡帶著無意義的笑聲,渾身上下的鮮血都被冰雪冰凍,隻剩下那嘴邊的鮮血還在不斷向外湧出。
那雙墨綠色的雙眼綠瑩瑩的凝視著對麵跪倒在地的騎士,下一刻,抬起了充斥著自己鮮血的右手,那隻手臂上布滿了黑色的詭異花紋,她對著對麵的騎士虛握右手,沙啞的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音:
“至於你想帶他們去的地方。”
——“我倒是可以給你看看。”
下一刻,那隻對準騎士的充滿紋路的手,忽然打了個響指。
清脆的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女人泛白的唇一張一合,冰冷的聲音從嘴中吐出:
“領域展開。”
【阿鼻六道獄】
——刹那間,冰雪天地仿佛被內部狠狠擊碎,黑綠色的顏色瞬間占領了全部的銀白,騎士呆滯的看著自己的領域被從中擊碎,下一刻,滾燙的觸感讓他感覺下半身都要融化。
上一秒和銀裝素裹的淒苦寒地變成了人間煉獄。
世界被黑暗籠罩,與此同時,地麵塌陷,變成了一條索橋,騎士跪坐在索橋之上,感受到身旁傳來的炙熱,在索橋之下,洶湧翻騰的岩漿發出一陣陣嘶吼哀嚎聲,無數白骨湧動著。漆黑的世界內,無數幽魂飛過,刹那間,騎士的全身被獰笑著的魂魄擁起,無數黑色的景從他的身體內貫穿——!
隨著血肉刺破的聲音,他身上的銀白色冰雪被儘數摧毀,無數小鬼折磨著他,將他一次次拋入烈焰,又擁出,絲毫不顧及對方毫無反應的無趣,它們仿佛幾百年沒做過惡事一般,看著眼前呆滯的騎士,爭分奪秒的將他的身軀瓦解。
巨大的災獸於路口長著血盆大口,小鬼們扯著支離破碎的騎士咒靈,尖叫著怒罵著,將其向災獸的嘴裡狠狠一丟,隨著一陣脆響的咀嚼聲,騎士再次被丟出,他仿佛完全失去意識了一般,看著小鬼們將他一步步丟入不同的地獄。
看著經受著領域刑罰卻不為所動的騎士,那群小鬼可以瞬間殺死對方,此時卻儼然一副以他為樂的模樣。
禪院晴禦呼出一口濁氣,抬起右手,所有的小鬼頃刻間消失,她一步步走到索橋中央,上一秒還浸泡在火海中的騎士眼前猛地一晃,才發覺自己再次回到了這裡。
方才的地獄,仿佛隻是一場夢。
那無數的刑罰過後,痛苦的仿佛隻是他的靈魂。
他看著對麵一點點走近的禪院晴禦,似乎此時也發覺自己到底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情。那張充斥著斑駁傷痕的嘴緩緩張開,發出嘶啞的笑聲,他不再反抗,跪坐在地麵上。
禪院晴禦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騎士,沙啞的聲音一如既往:
“這裡不應該接納任何一個善人。”
她舉起手裡的鬼無慘,黑棍退下,下方的利刃此時也在領域中染成了純黑色。
她凝視著地麵上顫抖著痛哭的騎士,臉上麵無表情。
——“你也一樣。”
她一劍刺入,“嗤”的一聲,騎士顫抖的身體終於靜止了。
它的身形漸漸消散在領域之中,看著眼前因為自己的話語而嗚咽出聲的咒靈,禪院晴禦想起了方才湧上身的可怕的孤獨和寒冷,她手上刀劍一轉,直接將咒靈祓除。
看著瞬間消失的騎士,她仰麵看著眼前徹底湮滅的咒靈。
【這是我的憐憫。騎士。】
……
雙眼虛幻起來,失血過多強撐著的她終於到了極限,嘴裡噴
出一股鮮血,她搖搖欲墜,朝著下方的岩漿倒去——
一聲鬆軟的聲音響起。
渾身浴血的少女倒在已經成了厚厚雪層的地麵上。
身後的房子內,老人樂嗬嗬的看著抱著奶瓶破涕為笑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