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懿的期末成績達到父母預期,整個寒假隻要沒事都和江樵生他們幾個泡在遊戲裡,和江樵生的關係也越來越熟稔,彼此會閒聊、吐槽,偶爾還會開一些無傷大雅的顏色笑話。
她也由此知道他愛聽陳奕迅的歌,喜歡昆汀·塔倫蒂諾和周星馳的電影,討厭香菜和茄子。
但這些熟悉和親近都僅限於遊戲裡,現實中,她對於江樵生來說,仍舊是極其陌生的存在。
寒假結束後,高三進入衝刺期,江樵生隻有周末才會上線,整個學期,唐懿在學校也隻見過他三次。
第一次是她和林央去高三那邊交英語作業,爬樓時隻顧著和林央說話,無意間走錯樓層,從理科實驗班門口路過。
那天真的好巧。
江樵生剛好坐在靠窗邊的位置,低頭戴著黑色的耳機,手下飛快地在寫著什麼。
唐懿不敢停留,隻一眼便收回,餘下的路全在猜測他耳機裡在放著什麼。
這之後不久,唐懿又在籃球場碰見過他一次。
那會已經是傍晚,江樵生和幾個男生有說有笑從球場裡出來,唐懿走在前頭,故意放慢腳步,等著那一瞬間的擦肩而過。
少年人帶著蓬勃的朝氣,混著暮春的風,讓唐懿以為周圍的空氣都隱約沾上了他的溫度。
她暗自竊喜這看似偶然實則飽含了少女無數小心機的偶遇,默默追隨他的身影,收集和他有關的無數小事。
最後一次遇見,已經是立夏。
那天高三在拍畢業照,隔得很遠都能聽見那邊的熱鬨動靜,唐懿的座位正對著他們拍照的地方。
一節課心思全在窗外。
快下課時被英語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
她支支吾吾不知問題是什麼,林央在一旁提醒,聲音小的跟蚊子似地,一句也聽不清。
這一舉動惹惱了王老師,她叫唐懿站著聽課,恰好下課鈴響,又叫她跟著來一趟辦公室。
王老師是高三文科某班的班主任,她的辦公室自然是設在高三那邊的。
那一路,唐懿膽戰心驚,既期盼著發生什麼,又擔心在這樣尷尬的時刻碰見江樵生。
隻可惜一路走過去,什麼也沒發生。
唐懿挨了一頓批評,順帶兼職課代表的工作,抱了一遝作業本從辦公室出去,沿路都是穿著校服的陌生麵孔。
她抱著一絲幻想,試圖從人群裡找尋出那道熟悉身影。
但走路不專心是要付出代價的,唐懿被身後一道突如其來地衝勁撞倒,從沒走完的台階直接摔到拐彎處的平台上。
她出過一場很嚴重的車禍,腿不僅傷了骨頭,小腿外側還有一道很長的疤。
唐懿抱著膝蓋,疼得冷汗直流。
撞倒她的男生不知所措,後趕來的女生想要看看她傷在哪裡,小心翼翼地掀開她的校服褲。
那道很長的疤暴露在人前。
周圍傳來不小的驚呼聲,但唐懿已然顧不上,疼到快要說不出話來:“能不能借一下手機,我打個電話。”
“我給你找。”女生回頭去借手機。
很快地,和手機一道而來的還有一個熟悉的人。
江樵生從人群中擠進來,和那個女生一齊蹲在唐懿麵前,等著她打完電話,才問:“是傷到膝蓋了嗎?”
唐懿很輕地點了下頭。
江樵生目光落到她腿上,唐懿知道他會看到什麼,下意識動了下腿,覺得有些遲來的難堪。
但江樵生並未說什麼,隻是動作很輕地將她被卷起的褲腳又鬆了下來:“我們先送你去校醫室。”
撞倒她的男生主動請纓從地上抱起唐懿,之前那個女生跟著一起,唐懿在下樓時回頭看了眼。
周圍的人群散開,江樵生蹲在原處,默默撿著地上散落的作業本。
去校醫室的路上,唐懿知道他們和江樵生是同班同學,男生叫楊承,女生叫文婧。
楊承一直在道歉,唐懿坐在校醫室的病床邊,緩過那陣最強烈的刺痛,聲音有些乾澀:“沒關係,是我自己走路不專心。”
校醫檢查不了骨頭的問題,隻能給唐懿簡單處理一下手上的擦傷。
文婧還有彆的事情,並未久留,她走後沒多久,江樵生過來了。
他空著手,唐懿在想那些作業本去哪兒了。
江樵生問了幾句她的情況,手搭到楊承肩膀,看著唐懿沒有說話。
唐父唐母來得很快,唐懿被唐父抱下樓,上車前,她回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兩道身影。
“學長,今天不好意思,耽誤你們拍畢業照了。”唐懿猶豫了幾秒,又道:“祝你們畢業快樂。”
楊承大概還是自責,並未說什麼,唯有江樵生很輕地笑了下:“謝謝學妹。”
唐懿直到車子開出很遠還在回想那個笑容。
和初見時一樣好看,一樣讓人心動。
唐懿的傷不算嚴重,但動到了舊傷的地方,需要靜養。那學期剩下的兩個月,唐父請了老師來家裡給她補課。
江樵生不常上線打遊戲,但卻經常在群裡出沒。
唐懿以前白天在學校沒什麼時間碰手機,現在請假在家,反而時時能碰上江樵生。
不過兩人也沒有一天到晚的聊,江樵生畢竟是高三,總有要忙的時間,而唐懿也在補課,隻是碰見的時候,多少會聊上一會。
八中高考前一周會放假。
江樵生他們幾個又開始玩遊戲,有一回唐懿聽到他們在聊大學的事情,她裝作好奇,隨口問了句他們準備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