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嫂子見了老兩口的臉色,試探地問道:
“那謝家人,不會直到現在,還沒來退親吧?難道……他們這是打算讓玉嬌姑娘守望門寡不成?”
夏老爺子怒氣衝衝地一拍桌子:“他敢!”
老爺子手勁兒不小,這一下,桌上盛著待客糖水的兩隻碗都被震得跳了一跳。
夏稻花縮了縮脖子,瞅了瞅夏老爺子和周氏的臉色,又看了一眼夏玉嬌,趁著沒人搭理自己,趕緊貼著牆邊、一小步一小步,儘量不引人注目地往屋門口挪動去了。
夏玉嬌的臉色變得慘白慘白的,甚至有些發綠。
周老太太的臉黑了:“謝家人若是真敢這樣不近人情,我們夏家也不是吃素的!”
宋嫂子一臉同情地點點頭:
“這事兒,謝家人辦得確實不地道。周姐姐,若是需要跟謝家退親,卻又談不攏的,你就到鎮上官辦的牙行來找我,我去幫你說。”
周氏眼裡的狐疑一閃而過:
“宋嫂子,你真是個好心人!我周素英但凡還剩一口氣,也不能讓旁人欺負了我的閨女!您且先請回吧!這事兒,我非得找謝家人要個說法不可!”
絡腮胡子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這會兒忽然起了身,“咣當”一個頭就磕在地上:
“嶽父嶽母在上,小婿雖沒什麼出息,卻也有個小旗的官職在身。那謝家再有錢財,也不過是個平頭百姓。若是他們家肯講道理、知情識趣還好,若是他們膽敢胡攪蠻纏,小婿勢必要他們好看!”
絡腮胡子這冷不丁一跪,把一屋子人都嚇了一跳。就連快要挪到門口了的夏稻花,都被他這一通操作給震驚了。
媒婆宋嫂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金兄弟,你也忒心急了!”
絡腮胡子卻不搭理她,依然跪在地上,隻直起上半身,嗓門大得跟打雷一般:
“嶽父嶽母且請放心,萬事都有小婿頂在頭裡!”
他一臉凶相,聲音又粗橫,夏家老爺子和周氏都聽得直皺眉。
夏老爺子板著臉,憋著氣,強忍著把絡腮胡子扶了起來:
“你這是做甚?怎地憑空叫起嶽父來?”
周氏黑如鍋底的臉上,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顫抖的聲音卻依然難掩氣憤:
“謝家的事兒,我們還得去謝家商議。二位貴客先請回吧。今兒個,多謝你們來報信了。”
周氏一直隻對著媒婆宋嫂子說話,對那絡腮胡子,竟是看也不看一眼。
絡腮胡子的臉色似乎有點尷尬。
他期待地望向夏玉嬌,夏玉嬌卻彆過了頭,不去看他。
夏稻花想起那天自己看到的一切,忍不住後背發涼。
這哥們兒,不會就這樣乾脆利落地乾掉了兩個人吧?
在他眼裡,人命究竟算是什麼?
不知夏玉嬌是不是也想到了這一點。她看起來臉色蒼白、身形微晃,甚至有幾分搖搖欲墜。
絡腮胡子一臉關切,若不是顧忌著現場還有彆人,怕是就要衝過去扶著她了。
夏稻花有些不忍直視。
那家夥為何明晃晃地做出這副樣子來?真的不怕老兩口兒看出破綻麼?
答案很明顯,絡腮胡子似乎是巴不得彆人能看出來他倆關係不一般,但夏玉嬌卻怕得要死。
她顫著聲音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