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恨地道:
“怪不得我跟你那幾個嬸娘說,咱們家金花嫁了個好人家的時候,她們幾個的臉色,那麼奇怪呢!原來都知道這戴三郎不是個東西!”
劉氏說這話,卻是忘了,她跟夏家人說戴三郎的事兒的時候,前麵的禮都走完了,連正經的婚期正日子都定了。
就算是夏家人有什麼反對意見,也來不及了。
那種情形下,誰又會來觸她的黴頭,上趕著告訴她,她心愛的女婿,其實滿不是個玩意兒?
劉氏轉了半天磨,又怨上了老兩口兒:
“說到底,還是你爺你奶太摳門。害得我給金花置辦的嫁妝不夠檔次!不然這戴三郎,就算看在嫁妝的份上,哪裡會有這份膽子?”
夏大郎歎息了一聲,一屁股坐了下來,雙手捂住了臉。
此時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深的疲憊。
活了這麼多年,夏大郎竟是頭一次發現,自己的娘親,似乎也不比二嬸孫氏聰明多少:
“娘!你還沒發現嗎?金花這個女婿,他有點缺心眼子!
你跟他說道理,是說不通的!
正常人,就算再怎麼貪花好色,天天摟著窯姐兒睡在樓子裡,不舍得回家那種,也不會在三朝回門兒的時候,跟大舅哥說自己個兒要納妾!
更何況,他這一心一意惦記著要納的,還是他媳婦兒的親堂妹呀!”
劉氏又慌了神:
“那可怎麼處?金花還是新媳婦兒呢,怎麼就遇上個這樣的喲!要不以後,我讓金花搬回來住?”
“胡鬨!”夏有財吼道,他的臉色十分難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金花已經是謝家人了,怎麼能搬回來住?”
他的身子經曆這一回勞役,虧損得厲害,一直到現在,還是沒有恢複成原來那種圓圓胖胖的身材。反而更像是一張皮蒙在一副骨頭架子上,又乾又瘦。
此時,他一雙深陷在黑黑的眼窩裡的眼睛,迸射著熊熊的怒火: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什麼阿貓阿狗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劉氏看著夏有財的模樣,不敢說話了,但她還是沒反應過來,總覺得夏有財的說法,太過絕情。
夏有財說道:
“大郎,若是戴三郎再提起這一茬,你就說這事兒不好辦,需得從長計議。不要直接一口回絕,慢慢拖著他。”
夏大郎不解地望著夏有財,夏有財卻轉向了劉氏:
“金花性情驕傲,年輕氣盛,若是知道了這事兒,說不定會跟女婿吵起來。你多勸著點兒金花,讓她暫且隱忍一陣,等著看她爹怎麼給她出氣!”
夏有財沉吟片刻,又說道:
“至於梨花那裡,劉氏你彆漏了口風。若是戴三郎盯著這事兒不依不饒,你就把梨花喊到家裡來,讓戴三郎占些便宜,但不要讓他真的成了事。”
夏大郎生氣地說道:
“爹,這樣不成,有違聖賢之道。咱們縱使與四房不和,也不能這樣算計梨花啊!”
夏有財把眼一瞪:“聖賢之道教你反過來教訓你老子來了?”
夏大郎低了頭,不服氣地說道:“可是這事兒它不能這麼辦哪!”
夏有財哼了一聲,斥道:
“怎麼不能這麼辦?我還沒說完怎麼辦呢,你剛聽了第一句,就在這推三阻四的,分明就是不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