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郎一邊納悶,一邊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剛一打開,就撲進來一個黑黝黝的影子,把夏大郎嚇得心裡忽悠一下。
那影子撲倒在地上,緩了半晌,直到夏大郎以為他是不是摔沒氣了,才爬起來半截身子,咧開嘴對著夏大郎一笑,再次把夏大郎嚇得心裡一哆嗦。
定睛一看,這黑影竟是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叫花子,身上的襖子黑得喲,幾乎跟夜色融為一體了。
也不知是本色如此,還是埋汰得大勁兒了,結了黑乎乎的硬殼。
夏大郎忍不住嫌惡地後退了一步,大過年的,也不知這家夥到底是打哪來的叫花子,竟然這麼不識趣!
叫花子也有叫花子的規矩,哪有大過年的時候,往人家大門裡撞的!
那叫花子卻低吼道:“出事了!快去找夏娘子!”
外人叫“夏娘子”,多半指的是夏稻花。
夏大郎見狀,倒不好徑自把這叫花子趕出去了。他往四周看了看,把大門關上,沒管倒在地上的叫花子,皺著眉進屋找夏稻花去了。
夏稻花聽了,急匆匆地提著裙角跑出來一看,發現來人竟然是那個常年躺在“稻花香”對麵的老乞丐。
對,就是那個毫不敬業,從來都隻顧著躺著睡覺的那位。
一見是熟悉的人,夏稻花不禁脫口而出:“大爺,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地上冷,快起來,咱們進屋說話。”
那老叫花動作麻利地站起身來,衝著夏稻花笑了笑,露出一口鋒利的牙齒,看著多少有點瘮人:
“丫頭,老叫花天天沾你的光,吃得飽、穿得暖,今兒個這日子特殊,你也不似一般人那樣,嫌棄老叫花晦氣,不枉老叫花特意來給你捎信兒!
你那個莊子上出事兒了,有一夥來曆不明的家夥跑到那裡,抓了不少人。你快去看看吧!”
夏稻花聽得,隻覺得一顆心直往下沉。
不管是魏公公那邊還是王氏那頭,都查不到李敢的消息,自己的莊子上,不就是“普濟救援”的大本營嗎?
那裡竟然也出了事……
夏稻花心念電轉,已經想到了七八種可能性,但她什麼也沒說,隻邀請老叫花進屋喝口熱湯,吃點餃子:
“大過年的,你既然來了一趟,總不能讓你空手走。”
老叫花哈哈大笑起來,聲音震得夏大郎都覺得有幾分耳朵疼:
“哈哈,好孩子!不過進屋還是算了。大過年的,何必掃了旁人的興致,讓你這丫頭在家裡挨罵?”
說完,老叫花轉身就走了。
夏稻花追了兩步,沒追上,她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看著外頭黑沉沉的夜色,沒有說話。
夏大郎有些著急:“這人靠譜嗎?不會是騙你的吧?”
夏稻花搖了搖頭:“哥,回頭他們問起來,你就說我矯情事兒多,偷摸回那邊了,我嫌棄這邊孩子多,鬨吵吵的睡不舒坦。彆的話,一點口風也彆跟他們露。”
說完,夏稻花就出了門。
夏大郎急得伸手拉住她:“稻花,你彆鬨!這大半夜的,你若是走丟了,回頭我怎麼跟四叔四嬸交代?什麼事兒不能等到天亮了再說?”
夏稻花心知肚明自己不會有危險,但到底跟夏大郎說不清楚,更何況夏大郎也是一番好意。於是她點了點頭,跟著夏大郎回了屋。
這一夜,夏大郎和夏稻花都沒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