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鬼仗著她是新人,梗著頭,還想說話,然而夜叉鬼聽完,想起那一晚蒿山野墳上的絕香祭品,前後聯係便明白了,低聲嗬住同伴,“這是鬼王大人命小白尋來的祭厲女修,客氣些!”
轉麵瞬間客氣了許多,對孟夜來輕聲細語地說話:“姑娘少坐,小白大人馬上就出來。”
……
孟夜來完全沒心聽他們說話,一臉懵逼,腦袋裡顛來倒去隻有四個字,北境鬼王?!
小白倚仗的是北境鬼王?
原書裡麵那個顛覆三千仙山屠戮無數仙門弟子的大反派北境鬼王嗎?
在《誤入仙途》這本書裡,原身的行徑隻是前期小反派的小打小鬨,中間會穿插各種阻礙男女主修成正果的壞蛋,但真正的大反派北境鬼王在全書的第三卷才出場,血虐男女主,吊打大宗師。
而做到這一切,鬼王本人甚至沒露過正臉。
夜叉鬼低頭,欸,為什麼這個小姑娘的臉比剛才更煞白了啊?於是便問:“姑娘,你沒事吧?”
當然有事啊!
快樂鹹魚莫名其妙被拉上大反派的賊船,她想死。
孟夜來深吸氣,抬頭微笑道:“夜叉大哥,你知道鬼王大人長什麼樣子麼?”
夜叉撓撓頭,“你問這個做什麼……”
孟夜來低下頭,發絲輕撫在雪白臉頰的旁邊,輕聲道:“我聽聞鬼王大人的威名已久,很是仰慕,既然入冥了,心想若是能遇見他,我、我……”
我特喵的一定連夜收拾包袱,衝在逃跑隊伍的第一個!
夜叉了然地一瞅她,懂了,這小姑娘大概是鬼王他老人家的信徒吧!
可是傳聞中的鬼王,他們這些小鬼怎麼能見到?
他正要開口說不知道,隻見侏儒鬼這個吹牛精已經驕傲地昂起頭,與有榮焉地開口了,小短手誇張地比劃:
“鬼王他老人家啊,那可威嚴得不得了。他比整座厲山還高哩,長方臉,連鬢大胡子,目光炯炯猶如藍月,頭頂赤黑祥雲,一開口,枉死城的惡鬼都要抖三抖……”
孟夜來沉默了,她還沒開口,忽聽旁邊傳出一聲極輕的嗤笑聲。
娘娘廟裡麵還有個幽魂!
這幽魂的聲音低沉悅耳,輕聲笑道:“北境鬼王這麼威風?我怎麼不信?”
他的臉隱在黑暗中,從孟夜來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見這幽魂一身黑衣,長手長腿,此刻正平枕著小臂,閒閒倚在西南角的草堆上。
他不知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廟裡的二鬼一生魂竟然完全沒覺察。
此時月亮上了中天,照進窗欞,撒了一線色若冰雪的月光在這幽魂的肩頭。
看清他的臉,孟夜來原本還想說的話頓在嘴邊,一時間竟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他悠閒地倚在赭黃的茅草堆上,隨意的一身衣服,臉色是介於矜貴和病弱之間的蒼白。鴉黑色的長發也並非完全束好,微微卷曲地搭在肩頭,變成了其衣袍上的一種裝飾。
若說他是英俊,也不完全準確。這世間英俊的人很多,風度翩翩的人也不少,但像他這樣,即便半夜三更躺在落魄的草堆裡,身上依舊帶有一種肅殺的優美之意的人卻很少,俊美得簡直燦爛奪目。
侏儒鬼卻不管這些,被他的嗤笑打斷,一愣,發現不認識這幽魂,跳起來怒道:“你是新來的?你笑什麼!難道你見過鬼王大人嗎!……”
侏儒鬼沒說完,外間傳來了和一陣嗚嗚的傷心鬼哭聲,孟夜來聽到鎖鏈叮啷響,小白在外麵喪失耐心大叫:“嚴必一,你彆哭了,吵死鬼了!孟姑娘,出來吧,走了!”
……
很久以後某一天,夜叉鬼還是覺得十分不解,問侏儒鬼,“你怎麼知道鬼王大人長什麼樣的?難不成你真見過他老人家?”
侏儒鬼道:“沒有啊,”他從懷裡掏出一本摩挲出了毛邊的珍藏小書,翻到某一頁,指了指,“但是史書上畫了嘛。”
書中插畫畫的正是一個突筋暴眼、身著紅黑法袍、腦袋上有赤黑祥雲環繞的魁梧壯漢正舉杯豪飲。
下麵小字寫著“密不外傳:北境鬼王暢飲圖”。
往後翻,還有其他鬼界知名人士的故事。
譬如,無間境鬼母流著眼淚帶球跑最後生下一百零八個天才鬼嬰;
幾個穿著薄紗的粉紅骷髏簇擁著一名曾是僧侶的英俊鬼修企圖和他釀釀醬醬;
南境鬼王坐在尊座上聽手下稟告,“新夫人在城頭掛三個月練成了天璣劍現在正提著劍在來殺你的路上”,等等。
……
夜叉鬼忍無可忍,捏著書卷,啪的一下打在侏儒頭上。
“……你知道你孫子燒給你的陽間話本不算史書吧?”
作者有話要說:鬼王:我嘲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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