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棉覺得奇怪,居然還有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的?
裴清樾想要再回憶起之前的事情,但再也沒有找到關於這個東西的任何記憶,便道:“也或許是我的錯覺。”
“為什麼?”
“因為再也沒有遇到過。”
裴清樾的聲音聽不出來什麼情緒,但雲棉卻無端替他覺得難過,便道:“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什麼?”
雲棉:“前幾天清樾哥不開心,是因為我不是神獸嗎?”
裴清樾沒說話,這個問題,他至今都沒搞清楚,自己不高興的是認錯了,還是不高興之前的那些跟她的安排打算都成了空。
他淡聲道:“為什麼這麼問?”
“一點點感覺。”雲棉說,“我剛回來時,就總想要有一個人跟我一樣,那我就不用一個人埋著那麼多秘密了。”
“所以想清樾哥比我活得久,所以會不會也是這樣,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失去了這麼一個夥伴,也會不高興。”
裴清樾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所以你才要帶我一起出來?”
“是也不是。”雲棉眨了眨眼,“之前不是說,我要帶你一起出來找樂子嗎?”
相較於之前那些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裴清樾還是第一次跟雲棉這麼坐下來聊天。
沒有任何的前提,也沒有其他的雜事乾擾,單純為了聊天而聊天,或者說,他是第一次這麼跟人聊天。
對於彆人他可能什麼都不想說,可是對於雲棉,他又很想要她能夠多了解自己一些。
這麼想著,他道:“嗯,不高興。”
雲棉點點頭,又問:“那清樾哥是因為以為我是神獸所以才會對我說那些話的嗎?”
哪些話?
人類伴侶,還是做獸指南?
提到這個,裴清樾就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在認真思考雲棉的問題,肯定是有那發方麵的原因,但如果是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人,自己會做那些嗎?
好像也不會。
他搖頭:“是也不是。”
得到答案,雲棉輕輕笑了笑:“既然這樣,清樾哥為什麼不按照自己的心意來?”
“心意?”
“可能是之前的那些年裡體會過了不開心,所以現在我覺得不管怎麼樣,還是自己開心最好。”雲棉說,“我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所以隻想讓自己不要留遺憾,總是要為自己活下去不是嗎?”
“清樾哥你就更要啦。”她眼裡像是被這路燈的燈光照耀著,比那個光還要溫暖,“你如果不做讓自己高興的事,那麼以後那麼多日子,每天都不開心,考慮那麼多事,豈不是很難過?”
裴清樾想否認,想說自己其實也過得很自在。
包括自己每天都在規律的睡覺,不想參加其他活動,遇到不喜歡的就要報複回去···這些都是自己自在的證明。
但這個否認卻又怎麼都說不出口。
因為他雖然這麼做了,但其實自己是想要逃避自己與這個世界的割裂才如此的。
“你想說什麼就說,想做什麼就做。”雲棉說,“我哥,宇洲哥他們,都是你的好朋友啊,如果要因為一些沒必要的原因把自己的距離放遠,你不辛苦嗎?”
辛苦,太辛苦了。
但裴清樾卻問:“那以後他們不在了呢?”
這個問題雲棉早就想過了,她說:“相比不開心地過幾十年,以後還一點回憶都沒留下,這麼周而複始,那開心地過幾十年,以後留下好的回憶,不是更好嗎?”
“我們總是有很多種方法去選擇一個最有利於自己的結局。”
裴清樾笑著說:“你總是有很多大道理。”
對彆人也是,對自己也是。
雲棉歪歪頭:“不好嗎?”
“你看你今天笑的次數比之前加起來的都多,多好看啊。”
她想,裴清樾既然對自己說出要一起找樂子的話,也是對這個世界有融入的想法的吧,這才把這些話說給了他聽。
如果他依舊選擇了過去的方式,雲棉也不會覺得有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隻是,她還是希望裴清樾能夠高興一點。
她希望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能順順利利,高高興興的。
兩人聊著聊著,天都慢慢黑了下來,旁邊一些摘菜的也回家做飯去了,有些近距離的,味道都能飄過來。
這時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你們怎麼玩到這裡來了?”
雲棉和裴清樾一起回過頭,看到之前賣糖畫的那個老板走了過來。
雲棉驚訝:“老板你收攤了?”
老板笑著說:“先休息休息,過會兒吃了飯再去。”
“你們選的這個地兒好啊,這是我們街最老最老的樹了,是老古董,不知道見過我們多少代人了。”
雲棉心想,我身邊也坐著一個老古董呢,可能比你們的樹還老。
但還是非常捧場:“我們聽說了才過來的,這裡每天都這麼熱鬨嗎?”
老板說:“閒著沒事就過來坐一坐,街坊鄰居的嘮嘮嗑,生活不都是這樣嘛。”
雲棉淺淺笑著:“是啊。”
正說著,一旁下棋的幾個老人喊著道:“老唐,快來下一盤!”
麵前的老板應了一聲,又故意埋怨道:“我這要回家吃飯呢。”
“吃什麼飯,一盤棋你那飯涼不了。”那邊的老人催促著,卻突然發現他麵前的雲棉,“你跟誰說話呢?認識?”
被叫做老唐的這個老板說:“過來玩的小年輕,給他們介紹一下咱這小巷。”
“來我們這兒玩啊。”老人們頓時來了興趣,“那好啊,來來來,跟老唐有啥聊的,他年紀小,我們知道得多,來這兒我們說給你們聽。”
雲棉對這個非常感興趣,無意識看向裴清樾,後者輕輕點頭:“聽聽。”
於是兩人坐到了幾個老人身邊的凳子上,就連老唐也一起坐了過來。
“你們可算是來對了。”老人說,“整個村,就我們現在這個地兒才是最值得玩的地方。”
“對,我們老一輩都不把這裡叫街的,叫村,我們這叫幸村。”
說著他們還把棋盤清理了,看來是又要重新開始,原本是那個老唐坐在了那個位置,但是他突然又看向了兩個年輕人:“你們會下棋嗎?”
這裡的棋盤有象棋也有圍棋,現在下的就是圍棋。
麵對幾個老人的目光,雲棉和裴清樾同時點了頭。
其他人一看就樂了:“都會啊?這是圍棋。”
兩人都沒想過對方會,對視一眼後好像也都不覺得吃驚,在雲棉看來,裴清樾是神獸,熟知曆史,對於圍棋會下也是合理的。
對於裴清樾來說,隻要雲棉說自己會什麼,他都無條件相信。
原本招呼老唐下棋的那個老人一拍大腿:“既然都會,要不你們兩來下一盤,正好也沒有閒著。”
他們致力於讓來玩的每個人都有很好的體驗,所以非常熱情。
自己還能跟裴清樾在這兒下棋呢?
一方麵是想要看看跟神獸下棋是什麼體驗,另一方麵,雲棉對於在這個環境下,去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非常樂意。
她雙眼發亮,看向裴清樾。
一看就知道她想要做什麼了,裴清樾輕輕點頭:“好。”
於是兩個人從旁觀者變成了下棋的人,老人們也都坐在了另一邊看著,並不去指導,他們的目的是把村裡那些有意思的,有紀念意義的往事告訴遊客。
雲棉下棋的技術是方升寧老師教的,老師們閒著的時候都喜歡叫她去下幾盤,但裴清樾卻是自己從曆史裡走過來的,她比不上裴清樾。
但裴清樾並沒有把她堵死,兩人也都沒有太競技的意思,以舒服為主,一邊下棋一邊聽著老人們講以前的故事。
老唐相比於其他的老人,確實年紀要小一點,所以這時候也插不上什麼話。
他看著這兩個小輩怎麼看怎麼喜歡,現在的年輕人很少會有這麼耐心地坐下來陪老人說話,就連村裡的有些年輕人也都去了更方便上班的地方,留下來的人少了,主動去這麼認真聽村裡曆史的就更少了。
而且從剛才買糖的時候就看得出來,這兩個年輕人性格都很好。
所以這時候,他就很有感觸,想把這個分享給自己的親朋好友看一看。
老唐最近才學會了玩抖音,平時就是記錄一些自己的日常生活,跟親朋好友互動一下,點個讚什麼的。
今天遇到這麼合自己心意的人,自然要分享了一下。
現在自己插不上話,那就拍個視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