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既然你不信，我就說一個你信的答案。”裴清樾說，“現在滿意了？”
雲憬被他話裡拐的這個彎繞得有點雲裡霧裡，一時竟然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你什麼意思？”
“你想是什麼意思？”裴清樾不慌不忙的，“你選一個你愛聽的，我說給你聽。”
艸。
你有毒嗎？什麼是我愛聽的？
雲憬：“我想聽的是你們沒關係。”
裴清樾：“說過了，你不信。”
“·····”還真踏馬的，是這樣，雲憬被擠兌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裴清樾還教育他：“不要無理取鬨，多學學你妹妹。”
雲憬臉上的表情青一陣白一陣，現在是自己反過來被教訓了？
可惡。
看到雲棉買了洗漱用品出來，裴清樾又道：“她已經很累了，你不要給她添麻煩，掛了。”
說完，他把電話掛掉遞過去。
雲棉也把他的手機還了回來：“好了？”
“嗯。”裴清樾自然地將她手裡的袋子接過來，“再逛逛，還是要回去？”
“回去吧。”雲棉說，“不是說會耽誤他們休息嗎？而且清樾哥你的休息時間好像也要到了。”
裴清樾默了幾秒，原本一到這個點自己就會下意識想睡覺，隻想趕緊結束這一天，這樣時間好像要過得快一點。
但現在他居然覺得，這一天過於短了，還沒反應過來，還沒跟她走幾步，就要結束了。
他說：“我也該學學你們，看看十點以後的世界。”
雲棉被他一本正經地語氣逗笑，說：“走回去也差不多了，這裡也是街口呢。”
兩人一起往回走，雲棉抬頭看看天，突然想起了之前裴清樾給自己的日出和星空，好奇地問：“清樾哥，那些事情，你是怎麼做到的？如果其他人看到不會覺得奇怪嗎？”
“六月也有飛雪。”裴清樾說，“自然現象那麼多變，會有人驚奇，但不會有人質疑。”
雲棉：“那做這些，會消耗你的什麼嗎？”
“不會。”裴清樾想起那晚在海邊她明亮的眼睛，忽的問，“還想看嗎？”
“嗯？什麼？”
“看星星。”
雲棉腳步微頓，偏過頭：“現在？”
“隻要不違反天道倫常。”裴清樾也轉過來看她，“隻要你想，都可以。”
什麼是，隻要自己想就可以？
雲棉還沒說話，就看到裴清樾的身後又開始浮現了黑影，每次隻要他要顯露自己真身的時候，都是這樣，她瞬間就被奪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隨即便看到他的本體緩緩浮現，下一瞬，他就被裴清樾從地上撈了起來。
雲棉驚呼一聲，腳瞬間離開了地麵。
此時裴清樾的聲音聽起來比平時更沉，好像也更加悠遠，他問：“這次能記得嗎？”
雲棉這時已經被移到了他的背上，眼睜睜看著自己離地麵越來越遠，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比起過年時的雲裡霧裡，這次她清晰地知道，自己跟貔貅在一起，被他帶著飛上了夜空，去看他創造出來的星星。
她笑出聲，在風聲中喊道：“記得！”
裴清樾無聲笑了下，帶著她在空中轉了一圈才把她放了下來。
雲棉雙腳落在實地上時心都在怦怦直跳，這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好像飛躍了所有的禁錮，自己自由自在的那種感覺。
她左右看著：“不會有人看到嗎？”
這時候的裴清樾已經恢複了人身，微微勾唇：“不會。”
他的感官比任何人都要靈敏，有人他就不會如此了。
更何況對於普通人來說，隻要自己不想，那些人就算看到了也會忘得一乾二淨。
雲棉臉上露出了那種新奇又高興的表情，好像是小時候看到了喜歡的玩具一般，沒有了平時看起來那麼冷靜和溫柔，多了很多靈動，她說：“那這就真的是隻有我們兩才知道的秘密。”
上一次，還是自己跟孫茹在床底下藏糖果的時候呢。
裴清樾頓時好想摸摸她的頭，這麼想著，就下意識這麼做了：“嗯。”
雲棉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下了一跳，又反應過來，上一次在片場他也是這麼對著自己的。
她笑著說：“清樾哥現在還是把我當做你的同類小輩嗎？”
裴清樾動作微頓，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他有點懊惱自己沒有控製住，但又覺得好像比起懊惱，自己更多的是高興。
碰了碰她的發絲，他才收回手，忽的笑了下：“現在記得了，你不是小輩。”
往前走了幾步，他忽的又問：“之前你跟我說，他們發視頻記錄生活的那個軟件，叫什麼？”
雲棉：“你說抖音嗎？”
“嗯。”裴清樾拿出手機，在自己的手機搜了下，又給她看，“是這個？”
“對。”雲棉看他點了下載，問，“清樾哥是想玩這個了嗎？”
“不是。”裴清樾說，“想記錄一下。”
他以前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無聊，沒有什麼可以記錄的。
秘書那裡的行程表就是自己的記錄了，但現在他覺得自己生活裡多出來的東西，好像也很多。
他問：“這個，要怎麼玩？”
雲棉想起他有時候展露出來的遲鈍，又想起之前拉黑自己後還要自己親自拉回來的事情，大概明白了裴清樾現在是個什麼樣的狀態。
“我也沒玩過。”她說，“但其實很多軟件都是一樣的。”
她看了兩眼，指給裴清樾看怎麼拍攝，又怎麼配音樂，怎麼發布。
裴清樾記憶力很好，也很快上了手，他目光在她指尖掃過，點下了拍攝。
拍下了她的指尖，又移到空中，拍下即將消失的星空，但並沒有立刻發出去，而是暫停後就把手機收了起來。
兩人一起回到了楊爺爺家裡，阿姨已經收拾好了東西，讓兩人早點休息。
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雲棉也打算早點睡覺了，跟裴清樾道了晚安就去了自己的房間。
到了房間後，卻怎麼都睡不著，所以起身打開窗戶，看著外麵漆黑的天。
現在星星已經都消失了，或許也有人在某個時刻看到了那片星空，但隻有她知道這星星是他送給自己的。
正想著，旁邊的窗戶也被人推開。
雲棉轉過頭，跟裴清樾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雲棉：“清樾哥還沒休息？”
“嗯。”裴清樾說，“忘了件事。”
“什麼？”
裴清樾拿起手機，把之前暫停的拍攝點了繼續，鏡頭對準漆黑的天空，轉過頭對雲棉道：“晚安。”
看他的動作，雲棉以為他忘的是拍下天空，也沒覺得什麼不對，也溫聲說：“晚安。”
裴清樾按下了結束拍攝，輕笑了下：“嗯，去睡吧，夜裡風大。”
雲棉看著他笑，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回到了小時候，在自己存留的記憶裡，最深刻的記憶是，他好看得驚人。
現在長大了，還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平靜地麵對這些了。
但這時候，她卻覺得，他的好看卻有種讓她不太敢直視的驚心動魄。
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雲棉收回視線，也不再看天了：“那我睡了，清樾哥晚安。”
她很快關上了窗。
而裴清樾在看到她房間的燈暗了以後，才重新點開了自己的手機，裡麵清晰的晚安都被錄了下來。
他想，自己活了這麼多年，什麼在乎的都沒有，想要的也似乎沒有。
現在有了。
比起那些瞻前顧後的原因，他現在覺得，自己在麵對旁邊這個人時，不靠近她才會讓自己更加覺得這世間不過如此。
想到這裡，裴清樾無聲笑了笑，把視頻發了出去。
文案隻有一句。
“沾染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