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那隻手就落在了他頭上，在他頭上摸了摸。
屬於人類的溫度讓六郎怔了一下。
那隻手很快就離開了，阿皎起身回到繼國兄弟旁邊躺了下來。
“晚安，六郎。”
六郎:“……”
“我不明白。”
幾乎躺下就要睡著的阿皎聽到這句話，搖了搖混沌的腦子，“哪裡不明白？”
“你明明很虛弱，也很難受，戰鬥隻會讓你更加虛弱，為什麼你還要去做，那些人的死活跟你沒有關係吧？”彆人或許不清楚阿皎剛才和產屋敷雪紀交易的時候狀態有多差，但是六郎卻一清二楚。
包括阿皎離開產屋敷家去找繼國兄弟他們的時候，當時的痛苦通過血的味道，全部都被六郎聞在了鼻子裡，隻是當時六郎太害怕了，根本沒有管那麼多而已。
鮮血蘊含著一個人的力量，也可以傳達情緒狀態等，阿皎的情況，全部通過血的味道傳遞給了六郎。
他明明和那些人沒有任何關係。
就好像當時他救了瀕死的梅一樣。
明明就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啊，要不然也不會一直生病了。
可為了救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付出那樣的代價，真的值得嗎？
“我覺得值得，那便是值得的。”阿皎嘀咕著。
值不值得，從來不是旁人肯定的，而是自己。
自己覺得值得，那便是值得的。
“六郎啊，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向求助的人伸出手，拉他們一把，難道這不是好事嗎？這個世界沒那麼好也沒那麼壞，不去看看怎麼知道？”
“你還小，我希望你成為一個好人，但是你到底想要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想要做什麼樣的事情，想要擁有一個什麼樣的未來，這都是你自己決定的，不是說旁人希望
你變成什麼樣，你就要滿足對方，那是屬於你的人生。”
阿皎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顯然是困得不行。
“即使那個旁人是你？”
比起阿皎，六郎倒是精神得很，夜晚本來就是屬於鬼的時間。
“即使是我也無法左右你的人生，誰都沒有資格。”
“隻要不要傷害無辜的人就好，其他的，擁有一個什麼樣的人生，你喜歡就好了。”阿皎伸出手，將繼國兄弟往懷裡攬了攬。
兩個小孩抱在懷裡暖烘烘的，讓人更加想睡覺了。
“我以為你會希望我成為一個像你一樣爛好心的人。”
阿皎心說，我可不是爛好心。
“比起這個，我啊，更加希望你長成自己希望的模樣……”
六郎感覺到阿皎的呼吸平穩了，明顯是睡著了，他從箱子裡爬出來，輕手輕腳地走到榻榻米旁邊，瘦瘦小小的孩子站在那裡，注視著睡著的三人。
看得出來是真的累了，消耗也大，要不然按照繼國緣一的性格，他不會完全入睡，隻會淺眠養神。
——因為要防止他有什麼動作，也是為了保護旁人。
但是現在他卻睡著了，而且似乎睡得很沉。
六郎眼中帶著惡意，目光沉沉的，對著榻榻米上的人伸出手。
阿皎已經睡著了，實在是太累了，有點撐不住，不過祂卻沒有睡啊。
在阿皎毫無防備的時候，祂就負責守著了，一旦有什麼特殊情況，祂就會提醒阿皎儘快醒來。
看到六郎過來，而且那個眼神還很可怕，祂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幾乎做好叫阿皎的準備了，結果……
好一會兒六郎終於重新回到了箱子裡。
窩在箱子裡，六郎忍不住又伸手將屬於自己的玩具箱子拿過來，開始數裡麵的東西。
很多東西他們三個小的都會有，但是六郎會有獨一無二的，比如說阿皎路上帶著繼國兄弟去吃好吃的，事後就會給他單獨準備一份東西。
數完了之後他盯著眼前的箱子開始發呆。
他……他長到現在，從來沒有人教他，教他要去怎麼當一個人。
對他來說，人與人之間，是有階級的。
他當然不會因為阿皎幾句話就觸動什麼的，那也太可笑了吧。
他留在這裡，隻不過是沒有辦法，被逼無奈而已，給他機會，他肯定會跑的。
六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發了多久的呆，直到聽到床鋪那邊的動靜，才猛地驚醒，隨後發現外麵的天都已經亮了，隻不過太陽還沒有出來而已。
心中驀地一驚，六郎趕緊關上箱子的門，又將簾子放下來，徹底封閉了箱子。
繼國岩勝先醒來，從阿皎懷裡爬了起來，盯著看了一會兒，然後伸手推了推還沒醒的大弟弟。
“緣一，緣一！”
阿皎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睜開眼就笑了出來，“兄長，怎麼了？肚子餓了嗎？”
“緣一，你的頭發真好看，和母親一樣好看誒！”
繼國岩勝驚奇地說，隨後詢問同樣迷迷糊糊醒來的繼國緣一，“弟弟，你說是不是很好看？”
阿皎坐起來，聞言伸手摸了摸，然後他就發現自己原本梳起的高馬尾變成了兩條麻花辮，還能看到辮梢的位置綁著紅色的布繩。
“……”
無奈地看向安安靜靜的箱子。
不用說都知道到底是誰乾的好事。
【……就，那個小鬼昨天晚上趁你睡著的時候乾的，我看他沒有做彆的就沒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