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梨道:“他想知道花衣小姐死後被埋葬在了什麼地方。”
近藤花衣,便是那位貴族女兒的名字。
老奶奶恍然,“看看”武士靈,又看看佳梨:“你和輝一說想要帶走驚雷,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其實那是糊弄輝一的玩笑話,不過她確實想借走驚雷。
現在一見老奶奶這態度,佳梨把握更大了。
她解釋說:“因為五鬼上櫂是依附驚雷而存活的,所以他不能離開驚雷。”
老奶奶微笑著說:“既然這樣,那你就把這把驚雷拿走吧。”
“誒?”佳梨一愣。
她本來隻是想借一下驚雷,但聽老奶奶的意思,卻是直接將驚雷送給她。
老奶奶道:“驚雷一輩輩的流傳下來,卻隻有你能看到他,也許也隻有你能幫到他,一恩還一恩,將它交給你,也算是了了這一段緣分。”
老奶奶微笑著示意佳梨去取。
佳梨猶豫片刻,還是上前一步,伸手拿起驚雷,沉重的太刀發出“嗡”的悶聲,宛如蘇醒的猛獸發出的一聲低吟。
佳梨提著驚雷,向老奶奶道了句謝,又說:“我該走了,原本我就打算今天去找花衣小姐的墓地。”
老奶奶關心地問:“有線索了嗎?”
佳梨搖搖頭:“還要去實地確認。”
“哦。”老奶奶點頭,和藹地叮囑她,“一路小心。”
“嗯。”佳梨應聲,她轉身正準備離開。
身後傳來老奶奶的低喃:“你說人死後,真的會有靈魂的存在嗎?”
佳梨沒有回頭,她冷靜地說:“我也不知道。”
迄今為止,她也僅見過五鬼上櫂一個持有靈。
老奶奶似乎也並沒有想從她這得到答案,她已經不年輕了,歲月侵蝕了她的容貌,唯有一雙眼睛,透露著時光帶來的從容和睿智:“我就是……有點懷念我的丈夫。”
輕輕地一聲喟歎,像輕盈的柳絮,飄散在空氣裡。
“真想,再見一見他啊。”
*
佳梨買了一段綢布,將驚雷包裹起來,背在身上。
武士靈沉默地跟在她的身邊。
地鐵不能帶刀具,所以佳梨乘坐的是公交。
輾轉了幾輛車後,佳梨終於達到了目的地。
她轉頭問武士靈:“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裡眼熟?”
武士靈望著麵前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搖了搖頭。
“畢竟也過去七百年了,記不清也是正常的,更何況現在城市變化這麼大,急也急不了。”佳梨安慰他。
武士靈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佳梨點開導航,帶著武士靈往港口走去。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呦”。
佳梨回過頭,看到青年穿著駝色的風衣,立在街道邊,舉起綁著繃帶的右手朝自己揮了揮。
青年見她注意到自己,抬腳幾個跨步,就走到她麵前,笑眼彎彎,嗓音溫和:“好巧哦,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原島桑。”
“確實好巧。”因為太宰治時不時會光臨餐廳,所以兩人也沒了一開始的生疏,佳梨在陌生的地方見到他還有些高興,“你怎麼在這?”
一座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能在街頭遇到認識的人,可以說是非常有緣分了。
太宰治神色自然地說:“我聽了原島桑的建議,休了幾天假。”
佳梨沒有多想,還以為他真的是出來散心的,畢竟兩人第一次見麵的場景實在太過出乎意料。以致直到現在,在佳梨的印象中,太宰治完全等同於陰鬱柔弱,需要愛護的青年。
佳梨擔心他哪天又會自殺,所以平日裡太宰治來餐廳吃飯,就會時不時隱晦地提起兩人之間的“約定”。
太宰治看到佳梨手機上顯示的地圖:“原島桑還在幫你朋友找他女朋友的墓地嗎?正巧這邊我熟,如果不介意的話,不如由我來當導遊吧?”
“還是不……”佳梨正欲拒絕,太宰治忽地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這是刀嗎?”
佳梨眼皮一跳:“什麼?”
青年鳶色的眼眸落在佳梨背後用綢布裹著的驚雷上,他饒有趣味地稍稍彎下腰,靠近佳梨,不過他克製地留下了一小段距離,所以即使兩人現在的距離已經超過社交正常距離,但還在佳梨可以忍耐的範圍內:“我還以為這是刀呢,原來不是嗎?”
“啊……”佳梨胡亂點頭,抱著敷衍的態度,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青年的眼裡流露出了刹那的失望,佳梨差點要告訴他真相,又硬生生忍住。
太宰治直起身,見佳梨神情難掩緊張,像貓捉老鼠一般,逗弄夠了,這才莞爾一笑:“既然原島桑不需要我,那我就不打擾了。”
對方這麼善解人意,佳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心裡又鬆了口氣,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話來,反而是太宰治瀟灑地一揮手,和她道彆。
佳梨也跟著揮手道彆,然而手剛揮了一下,就突然停下:“……咦?”
雙眼像看到了什麼意外的東西似的猝然睜大。
太宰治跟著轉頭看了一眼,沒看到什麼異樣的地方,又轉回身,輕聲詢問:“怎麼了?”
佳梨遲疑地搖頭,腦海裡仍回想著剛才瞥見的身影。
距離太遠,她看不真切,隻隱約撞見一抹橘紅在空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