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要放了他?”
時陌垂眸,靜靜看身前正仔細替自己解著狐裘領口的長歌。
長歌替他褪了外氅,交給身後的侍女,這才抬眸笑道:“他是個忠君的,來日你回帝都,他會為你浴血而戰。”
“哦?愛妃果真想朕回去?”男人淡薄的眸子輕攏著她。
“那皇上呢,為何要降?”長歌反問。
時陌執起她的手,她十指纖細嫩白,指甲素淨,是天然的粉紅色,乾淨純粹,還泛著瑩瑩光澤。
他淡道:“你那些不好的名聲,不過全是因為這些年我太過縱著你,其實算起來,你的手上從未染過忠臣與百姓的鮮血。”
長歌低頭一笑:“皇上,你誤會了,我這個人沒有什麼堅守的。”
“哦?那為何慕雲嵐不是各個城池攻破,慢慢打過來,反而兵行險著,一路直取帝都?難道不是因為愛妃顧及百姓,不願戰火膠著,生靈塗炭?”
“噢,算是一部分原因吧,但你看到的這些堅守,不過是因為還沒到萬不得已。若果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也不大會顧忌那麼多。”
時陌靜靜看著她,輕歎:“長歌,我怎麼可能會將你逼到萬不得已呢?”
所以……就要以江山相送嗎?
長歌長長的睫毛有些狼狽地動了動,連忙握住他的手走向偏廳。那裡,桌上的酒菜已經備好。
將他按到椅子裡,她方才得空褪去自己身上的狐裘。
時陌這才注意到,她裡頭是一身緋紅的衣裙,瑰麗奪目的顏色愈加襯著她膚如凝脂,纖細腰肢盈盈一握。讓他想起新婚那一夜,她也是這樣一身紅妝,像一朵紅蓮,嬌美而炙熱,在他懷裡徐徐綻放。
他驀地就笑了。
“好看嗎?”長歌感覺到他的目光,在他眼前轉了一個圈。
還沒得意完,就被他大掌捉住了手,一把拉進懷裡。
“妖妃!”男人低啞的嗓音含著一絲慵懶的輕笑。
“皇上,您還沒有回答妾身呢……”她的手指嬌滴滴地點了點他的胸膛。
男人長眉微挑,反問:“所以愛妃以為,朕如此為你神魂顛倒,是眼瞎嗎?”
“可是在妾身眼裡,皇上才是最好看的那個。”
長歌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這樣眷戀地看著,就迷了心竅一般,不由自主抬手去輕輕描繪他精致的五官。長眉斜飛入鬢,鳳眸深沉幽黑,鼻梁挺直好看,唇……
她的指尖停留在他的唇上,她最喜歡他的唇了。這裡曾經無數次吻遍她的身體,帶著不容抗拒的炙熱和霸道,仿佛執拗地要穿透她的血肉,直達她的靈魂,在那裡深深烙下他的印記。
她停留在他身上的動作很難不讓人產生某種意會,男人又是個知情知趣的,俯身便要吻上的唇。
長歌一震,猛地回過神來,匆匆扭頭避開。
溫熱的吻落在了她的臉頰,長歌伸手一推,便從他身上跳了下來。
時陌也不攔她,鬆了手,任她坐到對麵去,目光掃過一桌酒菜。雖然精細,但對一個帝王而言卻太簡陋,若是禦廚做的,那砍了也沒什麼可惜的。
“今日是什麼日子,這麼用心?”時陌問。
長歌輕輕撅起嘴。
時陌連忙討饒:“再讓我想想,我想想……冬至?”
長歌的嘴巴撅得更高了,一揮手,將貼身侍女叫了上來:“給他倒酒,罰他喝到想起來為止。”
蓁蓁這便拿著小巧精美的白瓷酒瓶進來,恭恭敬敬將他麵前的酒杯斟滿。
時陌看了眼麵前透明的酒液,目光若有所思落在長歌的臉上:“真的要我喝?”
長歌沒有說話,靜靜看著他,半晌,她倏然一笑,越過身子去拿他麵前的酒杯:“你不喝我喝。”
手被溫熱的大掌覆住,男人的眼睛深深看著她,那裡麵一片沉黑,深不見底。長歌手一鬆,便被他搶過了手中的酒。他就這麼看著她,在她的目光裡,仰頭將那杯酒一飲而儘。
他將空杯放回,淡道:“愛妃現在可以告訴朕,今日是什麼日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