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這位太子的一生,實在也算得上轟轟烈烈。

他是懿和帝唯一的嫡子,懿和帝自己的血脈來得並不怎麼正統,便格外重嫡。當年的皇後深知君心,所以胎兒過大難產,整個太醫院都說保不住時,她硬是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支開了所有人,自己拿刀親手剖了自己的肚子,就這樣,以性命和著血淚生下了這個太子。

皇後死時有多麼慘烈,太子後來便有多麼受寵,放眼大周七個皇子,也就隻有皇三子景王能稍微分得一些寵愛。當然,後來的禍起蕭牆,兄弟相殘,也正是從景王這裡開始的,其後是昱王。但他們都不是太子的對手,最後,景王被亂刀砍死,昱王被亂箭射殺,下場十分悲慘。

後來,太子殺紅了眼,連連迫害兄弟,手段毒辣狠絕,毫不念骨肉親情,幾乎將皇族兄弟一並屠儘。若不是最後敗在時陌手上,大概還真能憑著他一腔的六親不認,問鼎皇位。

但這位太子雖然敗了,卻野心未死,後又蟄伏多年,整日籌算著卷土重來。說起來,果然是懿和帝最寵愛的兒子,深得其父無恥的真傳,為了拉下時陌,竟喪儘天良地通敵賣國。可惜,時陌剛登基不久就幾乎滅了北燕全族,後又重創西夏,大周兩個勁敵自身難保,再有野心也是無力南侵。

太子隻好兵行險著,於嘉敔三年入宮行刺。可惜他運氣實在不怎麼好,活了大半輩子竟然都不知道自己這個六弟時陌會武功。

他原本挾持長歌做人質,挾持得好好的,妖妃在手,三萬禁軍沒有一個敢動彈,偏偏貪心不足,聽了時陌的哄騙,竟拿長歌去換時陌……結局真是毫無懸念。

雖然最終死在了時陌手上,但這位太子的戰鬥力多麼強悍也可見一斑。

此時還是懿和三十年……對太子的出局而言,實在是太早了。

如果說沒有人設計太子,長歌不信,上輩子那個第二大反派會這麼自取滅亡,在所有皇子都還活得好好的時候,成為奪嫡中打頭一個犧牲的。

但上輩子,時陌是留著太子儘情作妖的,待太子幫他將障礙都除得差不多了,他才出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如果真的是他,那麼為何今生,他要提前除去太子?

難道真的,他也同她一樣,帶著記憶重生了?

不不,她能在死後回來已屬荒誕,若是他們夫妻兩個一起重生,這運氣也是一言難儘。

“秦王如今……還在西夏嗎?”長歌忽然出聲問。

秦王,是時陌未登基前的敕封。

“是,看皇上的意思,是打算讓他在那苦寒之地自生自滅,死生不見了。”慕雲青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無情最是帝王家,長歌,你說是不是?”

長歌不置可否。

雖然都是帝王,但她經曆過,她知道是不同的。

一個殺她父兄,滅她滿門,她恨入骨血;一個愛她護她一生,明明是驚世之才,卻為了平她心中的仇恨,甘願以江山和性命贈她,叫她……愛入骨血,永生難忘。

慕雲青見她不說話,輕歎:“長歌,你還記得,你如今掩藏真容,以這般平平無奇的假麵示人是為了什麼嗎?你還記得,母親直到油儘燈枯時尚在為你謀劃的是什麼嗎?”

長歌輕點了下頭:“娘要保全我,她要我,此生不入帝王家。”

“此生不入帝王家,”慕雲青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需記在心上。”

長歌垂眸,輕道:“大哥,派人去查太子逼宮的隱情。”

慕雲青怎會聽不出她有意轉換話題?他本想再說什麼,卻忽地念起半月前,他與父親月下暢飲時,父親微醺時說出的一番話,便隻輕輕歎了一聲:“嗯。”

“眼下……”長歌話鋒一轉,沉吟道,“太子一死,朝中就是昱王和景王的天下了吧。”

慕雲青看著長歌重新拈起一枚黑子,輕輕摩挲,便知道她那並不是問句,淡道:“昱王是皇長子,占長;景王是除了太子以外,皇上最寵愛的皇子,占寵。如今朝中已迅速分作兩派勢力,紛紛巴結這兩位親王。”

“好,既然太子不能為我所用了,那就隻好辛苦這兩位殿下了。”長歌彎唇一笑,這便“啪”的一聲,將手中黑子落下。

慕雲青看在眼裡,若有所思地瞧著長歌一眼:“你當日點頭答應啟程回京,我還以為你已經放棄了。”

長歌看著慕雲青,定定道:“我隻是被父親說服了,願意成全他的家國大義,為國為民。但我永遠不會放棄保護父親,保護哥哥,保護慕家。縱使力量微薄,凡我所有,即使竭儘,也在所不惜。”

慕雲青一震,怔然看著長歌,一時竟不知她眼中那股子不顧一切的決絕是從哪裡來的。

這時慕雲嵐回來了,隔著門,老遠就聽他命令道:“區區一個大理寺卿之女就敢對我妹妹如此無禮,反了天了……去把她舌頭給我割下來。”

長歌聞聲,向夭夭遞去一個眼神,後者立刻出去,將慕雲嵐帶了進來。

慕雲嵐進門,對慕雲青恭恭敬敬叫了聲:“大哥。”

慕雲青坐著未動,淡淡瞧了他一眼:“彆以為你那麼說我就能饒了你。”

他怎會不知,這個弟弟心眼兒多,方才那句話有六成是說給自己聽的。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