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1 / 2)

秦.王府中賓客大多朝臣, 這些人於大婚宴請一事也頗有經曆,難得見得秦王這樣早早就不見了人影的新郎, 倒真如了長歌笑言, 難免揶揄。

一番笑談宴飲,約莫三更天時,賓客開始漸漸散去。

而新房之中, 芙蓉帳暖, 不過才算剛剛開始。

兩人喝了合巹酒, 褪了衣裳,緊緊相擁在床。長歌軟軟躺在時陌身下, 隱隱約約聽到前堂漸散的喧笑聲,想到上一次兩玉城中大約也是這番光景, 忍不住輕笑失神。

“笑什麼?”他的吻回到她的耳垂,啞聲問。

長歌轉頭看著他沉黑的眸子,在他耳邊輕道:“兩玉城那日,也是這般熱鬨。”

“那不同。”他一哂,親了親她的紅唇,氣息吹拂在她嬌美白皙的臉頰, “那時的熱鬨是我做出來的,熱鬨再像,我心中也明白那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麼?”長歌雙臂攀著他的脖子,眸光湛湛笑問。

“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此來是為了什麼,知道他們來是賀你我新婚之喜,知道今夜之後, 你便是我此生的妻,朝朝暮暮,長長久久,再不分離。”他看著她的眼睛,定定道。

長歌低笑一聲,打趣道:“從來隻聽說女子執著於名分的,不想秦王殿下竟也似女子,不肯半分屈就,同我做對有實無名的夫妻。”

時陌挑眉,眸中邪氣微露,若有所思重複著她“有實無名”四字。

長歌本含笑凝著他,倏然感覺到他霸道的占有,黑眸霎時圓睜,又驚、又酥,渾身骨肉便軟了下去,忍不住抱著他將頭埋在他的脖子裡,聽他在她耳邊啞聲揶揄,氣息粗重:“確實有實……有實好久、好久了。”

長歌:“……”

魂淡!

臭流氓!

長歌在神識徹底迷亂以前,仍記著方才前堂的光景,強撐著理智提醒道:“景王今夜總覺有些不同尋常,你……”

“還有心思想彆人?”時陌打斷她,語氣中頗有不滿,“看來是在怪我不夠儘心儘力了?”

長歌對上他邪肆的目光,身子霎時又軟了大半……他還想怎麼儘力?不要,她真的會死在牡丹花下!

忙似嗔似嬌討饒道:“沒有……我是怕他又生壞水搗亂,挑這種時候來擾了爺您的興致。”

時陌頓了頓,眼中殺伐之氣微露,重又深深吻住她,含糊道:“今夜誰敢來擾我與娘子的**良辰,我定要他後悔為人。”

長歌:“……”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怎麼聽著像是色.欲熏心?

到底,今夜是兩人盼了兩輩子的新婚夜,自是融融低語,鴛鴦繡被翻紅浪。

一牆之隔,秦.王府外,景王正離了宴。他今夜莫名殷勤,不僅親自現身秦王婚宴,更一直留至宴散,與眾朝臣一同離去。他人紛紛上車上馬趕回,他竟還頗有興致地棄了車駕,徐徐踏月而歸。

丞相駱忱與他是翁婿,此時伴在他身側,一行半晌無話,及至景王府不遠處,景王忽地停下來,抬頭望著前方的夜空,久久看著,不知在看什麼。

駱忱看了一眼那個方向,是皇宮上的夜空,星光淡薄。

他心中終是不忍,歎道:“殿下,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景王聞言,瘦削的下巴往兩旁繃了繃,繃出了一個有些虛假的笑:“丞相這是在說笑嗎?本王為今日籌謀多時,費了多少心血,折了多少人馬,怎會後悔?”

“折進去的人都可替代,唯有娘娘……娘娘卻隻有一個啊。”駱忱語重心長道。

景王轉頭,黑黢黢的眸子在夜中顯得空洞,仿佛噬人的旋渦:“先皇後能為前太子做到的事,母妃想來當也是心甘情願。說到底,她若有半點不願,今夜也成不了事。”

駱忱不再多言,隻在心中歎了一聲。

曆史是個可怕的輪回,皇位令人魔怔,抹殺了多少母子兄弟骨血,讓人無法回頭。

……

懿和帝行至冷宮門口便止了步,清寂孤冷的身形立於斑駁的門前,那斑駁之色下大約能看出這道門從前應是類似於朱紅的顏色,不過此時黯淡烏沉,曆經多朝早已不知當年是何等光輝。

一如裡頭,除了當中那一棵參天古樹還稍顯往日的巍峨,彆處汙穢破敗得一塌糊塗。

今夜,這一團糟汙的冷宮內竟聚了幾個道士,在樹下設了一張壇,上頭擺了香案,三支清香禮拜天地。

香案前方劈了一方地出來,畫以陰陽兩極的圖案,何氏就盤腿坐在兩極正中,雙手平攤放在膝蓋之上,雙眸微閉。

她已不複昔日容光,但顯然仍喜整潔,一身藍衣陳舊殘破,卻被用心漿洗,已至泛白。冷宮歲月長,她形容憔悴,身形消瘦,卻將腰挺得筆直,撐不滿那身破舊衣裳,就這樣生了幾分仙風道骨,讓人一見憐惜。

她一向如此,一身姿容不算最佳,身上卻總有那股子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她的風情,與那個人不同。

那個人分明有著冠絕天下的容貌身段,本應是要教天下男子為她傾倒將她嗬寵的,但她骨子裡卻偏有股可恨的倔強與韌性,事事要強,低不得半點頭。同樣這冷宮,當年那個人也待過,他亦曾來見過,沒激出他半分憐惜之情,不過讓他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殺了她才好。

懿和帝將目光靜靜投向前麵的何氏,忍不住冷笑。

他在做什麼?

同是被他打到冷宮裡來的女子,不過一丘之貉,他竟可笑地將她們做比較?

隻見幾名道士圍著何氏轉了幾圈,做了什麼禮,何氏忽然睜開眼睛,站起身來,直直往他走來。

懿和帝早前聽說過通靈之術,此術號稱亡者可以附在活人身上,借活人之口與人對話。

懿和帝心中嗤之以鼻,想何氏果真當他昏聵愚昧至此竟能被區區怪力亂神的伎倆所糊弄?

何氏疾步走向懿和帝,恭敬拜下,痛陳道:“蒙陛下寬仁,竟願聖駕前來一見,妾身銘感五內,拜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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