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到了收尾的時候,一切終將到收尾的時候。
長歌將衣服抖開,拿在手中就這樣凝目看了半晌,直到手微微酸疼,這才神色平靜地疊好,裝進一個不起眼的藍色粗布包袱裡。
蓁蓁此時已換上了一身黑衣出來,那是幾欲融入暗夜的顏色,長歌將包袱交給她。
那一邊,夭夭已將杜言叫醒。因白日裡就提前交代過,杜言又是個聽話懂事的,所以此時忽然從夢中被叫醒也不哭不鬨,隻是自己安安靜靜地揉著眼睛。
長歌走到他身邊,神色溫柔,親自替他穿好了衣裳,抱起他,放到蓁蓁手上。
“走吧。”
長歌彆過頭,朝蓁蓁揮了揮手。
蓁蓁背著包袱,抱著杜言,正要頷首離去,孩子卻忽然伸出身子,一下抱住了長歌,哭著叫:“姐姐!”
長歌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拍著他的小身子,道:“言兒,蓁蓁姐姐是送你回家,回去見你的父親,你不想他嗎?”
杜言猶豫了下,點了下頭,又道:“言兒以後會常來看你的!”
當時長歌笑了笑,心想,沒有機會了,今日一彆,此生後會無期。
就這樣看著蓁蓁抱著孩子消失在黑夜裡。
直到多年以後,當她的孩子也這般大時,伺候的嬤嬤一麵追著奶娃娃跑,一麵和她笑談說,沒有換牙的孩子說話最有準頭了。那時,她再回想起今日小杜言的話,隻覺生命中有些事,當真是不可思議的奇妙。
……
第二日清晨,所有人一早起來就驚訝地發現,大街小巷裡那些杜家的懸賞告示,悉數被撤掉了。
被撤掉了?
那就是說,人找到了?
這日,杜家門口便忽然多了不少裝模作樣“路過”的,竟是絡繹不絕,還有些按耐不住好奇的更直接站在門口,抻長了脖子,直直盯著人家朱紅色的大門瞧。
終於,直到黃昏的時候,那道氣派堂皇的大門從裡麵打開來。
隻見杜崇從裡麵走出,身上一身粗布麻衣,彆無長物,再不見昔日的一擲千金、光鮮奢華。眾人便知,他再也不是昔日的京中首富杜崇了。
不見了從前的前呼後擁,杜崇身旁寂寥冷清,連個牽馬的小廝也沒有,身邊僅有一名五歲幼童。
父子兩人就這樣冷冷清清地走出了這座高門府邸,而後一車一馬,一路離開京城,仿佛一場盛世繁華曲終人散後,隻落得一片蕭索悲涼。
百姓一路圍觀,有人心中惋惜首富身家無緣落在自己身上,更多的人則是好奇,那麼多家財最後究竟落在了誰的手上,一時之間議論紛紛。最後卻都悉數變成了文人手中的詩詞曲賦,感慨這世事無常,首富成布衣,潑天富貴轉頭空。
杜崇離京後,輾轉多地,甩了耳目,安頓好杜言,一路快馬去了西夏。
他到那日,西夏正是漫天的大雪,北風呼嘯凜冽,刮在人的臉上,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轉移財產的密道分作兩段,起頭的一段朝昱王和景王府邸方向而去,後一段才是出城。在下離京前一夜已將後一段封填,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前一段炸毀,便是有人找出些微痕跡,最終也隻能追到昱、景兩位殿下的府上。”杜崇向時陌回稟道。
“那最終,她選了那兩位裡的哪一個?”時陌目光落在杜崇帶回的粗布包袱上,漫不經心問了一句。
“景王。”杜崇道,“郡主身邊的蓁蓁姑娘送回犬子後,趁夜翻牆進了景王府邸。”
時陌點了下頭,沒再說什麼,杜崇極有眼力地告退,望叔帶他下去。
時陌這才伸手拿過包袱,它一路挾著風雪而來,應當是有些涼的。可是粗布的質地卻容易暖和,不過放在炭火邊片刻,此時碰觸,手心裡已是一片溫暖。
雖是溫暖,卻又仿佛近鄉情怯一般,他竟是猶疑了片刻,方才小心打開。
月白色的錦袍,雖是用了最好的料子,卻彆無裝飾。他修長好看的手指迅速翻到兩邊袖口處,隻見那兩處也是平平無奇,眼底隱隱黯然。
時陌站起身來,有什麼卻在這時落了下來。他彎身撿起,隻見是一條腰帶,展開一看,目光觸及那上麵墨色的一簇蘭草時,目光驀地一暗,手指猛地捏緊,指尖竟至泛白,眼底隱隱動蕩著顫抖的光芒。
他閉上眼睛,耳邊便回蕩起女子午後初醒時的嬌嗔,發著讓人無法招架的起床氣——
作者有話要說:研究生生涯和我想象的有點不一樣啊……太忙了吧!上個課加個群,加個群就有一堆presentation!但是不管怎麼說,我也會抓住一切時間更文噠!明天補更前麵欠的!
對了,雖然現在評論不顯示,但我還是會在後台看評論啊,你們不能偷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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