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1 / 2)

“你要我如何幫你?”

裴錦直直看著長歌的眼睛,裡頭燃著迫切希冀:“娘娘可否寫信給晉王殿下,求他不要取消婚約。隻要娘娘開口,不論是什麼,晉王殿下都定會答應您。”

長歌微微訝然地看著裴錦:“我竟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你嘴裡說出的。”

裴錦一怔,而後苦澀地垂下眸去:“我有什麼辦法?我也是幡然醒悟,才曉得我都已經窮途末路了,還有什麼驕傲的資本呢?畢竟我的愛情它早就已經低到了塵埃裡。縱然他娶我是為了你,我也可以不在乎,隻要能做他的妻子,我相信,往後長長久久的年歲,他總會被我感動,我總能得到他的心。”

裴錦複又看向長歌,眸光定定:“娘娘若幫我這一回,裴錦今生做牛做馬,但憑差遣。”

長歌靜靜看著眼前這張素淨的小臉,清冷的模樣與她眼中灼灼燃燒的執念格格不入。

半晌,長歌輕道:“裴錦,你告訴我,我有什麼資格寫信給晉王?我若接受了他的感情,或能乾涉他的決定,但我沒有。我既拒絕了他的感情,卻又利用他的感情,回過頭來對他妄加乾涉,豈不是太卑鄙?”

裴錦聽到此處,臉色煞白,仿佛受不住長歌緊接著將要說出的話一般,急切地打斷,揚聲道:“我可以為顧貴妃平反!”

長歌雙眸頓時微眯。

裴錦緊緊看著長歌,又重複了一遍,這一次更加斬釘截鐵:“隻要我能嫁給晉王,一旦晉王登基,我便是皇後,屆時,我便以後宮之主的身份下令重查當年舊事,為顧貴妃沉冤昭雪。”

長歌抿唇不語。

裴錦當她動搖,連忙繼續遊說道:“顧貴妃是秦王生母,秦王多年來都活在顧貴妃的陰影之下,個中艱辛與心酸,彆人不知,娘娘是他的枕邊人,難道還能不知嗎?秦王貴為皇子,卻連個臣子都不將他放在眼裡,他這輩子處處艱難,在朝中步履維艱,全因顧貴妃蒙冤殃及了他,他何其無辜,奈何身陷困境無能為力……隻要娘娘助我登上後位,我便可替顧貴妃平反!讓秦王殿下從今往後皆可堂堂正正站在朝中!”

長歌靜靜看著裴錦,半晌無語,而後輕輕一聲笑了出來:“走吧,裴錦,彆再來了,彆說我不能,便是我能,我也定不與你為伍。”

“為何?”裴錦睜大了眸子,裡頭滿是驚訝和不解,“娘娘不想幫秦王嗎?”

長歌淡道:“他不需要我幫,他從來便堂堂正正頂天立地,從來便是。而你,說起他時眼中莫名的優越感卻是為何?彆說你還不是皇後,便是你真的成了皇後,你也不配用這種眼光去看他。”

裴錦渾身一顫,懊悔地睜大了眼睛:“我不是這個意思……”

長歌懶於再同她多說,揮了揮手。

裴錦畢竟骨子裡有著根深蒂固的驕傲,見狀,不再糾纏,垂下眸去掩去了眼中屈辱,拳頭死死攥緊。

裴錦回到護國公府,滿身疲憊。裴夫人正在高高興興地看布料,見她回來,叫她一同來看,她懶得應,隻顧自己懨懨地回了自己房中。

推門而進,隻見房中等著一名女子,正不疾不徐品茗,她也不驚,淡著臉一言未發。

等在裴錦房中的女子正是戶部尚書何晉之女、景王的表妹何雅,她見裴錦神情低落,心中便明白了過來。

“失敗了?”

裴錦淡淡“嗯”了一聲。

何雅“咦”了一聲,滿臉驚訝的樣子:“可是按我教你說的?”

裴錦冷笑撇了她一眼:“不說秦王還好,一說她立刻變臉。我早就說過我不要去求她,你卻偏要我去搏一搏。如今可好,徒勞一場不說,還平白讓她奚落看了笑話。”

何雅被裴錦埋怨也不惱,反倒滿臉愧色向裴錦賠罪:“是我的錯了,是我帶累了姐姐,我原以為她會顧念些許閨中情誼……”

裴錦譏諷一笑:“她貴為郡主,豈會將我等看在眼裡?怕在她眼中,天下女子也隻得一個公主才配與她玩耍。”

何雅忽蹙眉,嘴裡沉吟念著“公主”兩字。

裴錦察覺她神情變化,心下生疑,靜靜看著她。

何雅默了默,道:“或許,還有一計可讓你嫁給晉王。”

“還有?”

“不錯,隻是此計頗有些魚死網破,隻怕姐姐心慈,會下不了手。”

裴錦眼中光芒微動,她抿了抿唇,看向何雅,笑道:“還魚死網破呢,你彆忘了,你的那些計可一次也未成過。”

“這次不同。”何雅紅著臉道。

“哪裡不同?”

“當日攏慈庵中出現的所有人,你也好,公主也好,甚至那些百姓,你們全都被慕長歌利用了。你說,若是陛下知道我姑姑的死乃是慕長歌一手策劃,他會放過慕長歌嗎?慕長歌若是蒙難,秦王定護不了她,那晉王豈能眼睜睜看著她死?晉王必會為她挺身而出,更不惜忤逆天子。屆時,欺君之罪,但憑晉王有天大的軍功,他也做不成太子了。隻要晉王不是太子,仍是晉王,那他與你定下的婚事便是君無戲言,不可更改,這門親他便與你成定了!”

裴錦眸色頓變。

……

直至夜幕初降,何雅方離開護國公府。

她身上攏著長長的披風,寬大的帽簷垂下,幾乎將整張臉也蓋住,自後門而出。丫鬟從兩旁替她撩起轎簾,她輕移蓮步上轎。

一抬眼,卻見轎中竟已等了一人。她下意識微驚,裡麵坐著的女子丹蔻色的食指豎在唇間,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何雅不動聲色上轎,放下轎簾,轎子隨即被抬了起來,穩穩當當走在暗沉沉的帝都街頭。

“如何?她答應了?”

轎內,明豔的女子看向何雅。分明她眼中也有著急切,但媚眼如絲的模樣將她內心焦急掩蓋,看起來便有了幾分莫名的胸有成竹。

這人正是景王妃。

何雅呼出一口氣:“說了大半日總算說通了,這個裴錦,和那個裴茂一樣,都是榆木腦袋。知道自己被慕長歌利用還毫無所覺,分明已經恨得不行了,還縮手縮腳的,什麼裴慕兩家多年交情,不能斷在她這裡……還是我反問了她一句,慕長歌拒絕她的時候可曾想過裴慕兩家交情,才壓垮了她那點可笑的堅持,讓她鬆了口。”

何雅說著看向景王妃,眼中不禁流露出佩服之色:“我原還不理解表嫂為何要讓裴錦登門去求慕長歌,原來用意竟是在此處,表嫂這是要讓慕長歌先拒絕了裴錦呢!但……若是慕長歌午時真的答應了裴錦呢?”

景王妃勾唇一笑:“我教你要裴錦說的那些話,裴錦若是說了,慕長歌就一定不會答應。”

“為何?”

景王妃看了她一眼:“有句話叫,貧者不受嗟來之食,更何況秦王不是貧者,秦王.府的實力更是不容小覷,也就隻有這個沒輕沒重自不量力的裴錦會跑去給秦王.府‘施恩’。若有人如此居高臨下看你的夫君,你心裡不怒?還幫她呢,沒將她掃地出門便算是看在兩家情麵上了。”

何雅苦笑。

景王妃拍拍她的手:“放心,隻要慕長歌一死,秦王自然就會成為你的男人。”

何雅眼睛一亮,反手緊緊握住景王妃的手,眼巴巴地問:“表嫂,此舉真的不會帶累到秦王殿下嗎?”

景王妃紅唇輕啟,循循善誘:“你放心,攏慈庵事發之日,秦王殿下被軟禁在宮中,舒妃夏暉太醫皆可作證,害母妃的隻是慕長歌一人,與秦王何乾?再者秦王說到底是皇子,是陛下的親生兒子,陛下難道還能為了個慕長歌要了他的命不成?”

何雅這才放下心來。

轎子到得何府,何雅下了轎,轎子繼續往前走,往景王府的方向走去。

老嬤嬤跟在轎外,忽聽轎內傳出一道淡淡的命令:“派人去宮中給殿下送個信,就說,萬事皆妥。”

景王妃獨自一人坐在轎中,紅豔豔的指尖在自己的衣擺上輕輕敲著,眼底蕩漾著詭異的笑容。

萬事俱備,隻待初六了。

外頭,老嬤嬤低低應下一聲:“是。”

不久,轎子一行前後,侍衛侍女,無聲消失在幽暗的帝都街頭。

……

初六很快就到了,千秋節日,普天同慶。

這一日,帝都上下,照舊隻有秦王.府大門緊閉。

難得時陌不用早朝,長歌自他懷中醒來,隻覺這一覺睡得格外甜美,見他已醒,隻是躺著沒有吵她,忍不住仰頭往他臉頰親了一口,笑道:“夫君,生辰快樂。”

時陌親了親她的額頭,柔聲問:“是要起身,還是要我陪你再睡一會兒?”

長歌一笑,直接自他懷中坐了起來,手指輕輕理了理自己滿頭青絲,便越過他先下了床。

時陌要跟著她起來,卻被她返身按了回去,發絲無意撩過他的臉頰,撩得他心旌神馳,卻見她笑眯眯的眸子裡帶著幾分神神秘秘:“先等等,一會兒我來伺候你更衣。”

時陌挑眉瞧著她,打趣:“我可以放心讓你伺候嗎?”

長歌噘嘴:“少看不起人了,今日是我陪你過的第一個生辰,我會讓你永生難忘的。”

“哦?那我拭目以待。”時陌悠悠躺回,雙手交枕在腦後。

長歌這才轉身,腳步輕快地步出屏風。

今日是個晴好的日子,這個時辰陽光自外頭照進來,灑下疏疏落落的金光,長歌的心情明媚不已。她拿出鑰匙,打開自己神神秘秘準備了多日的箱子,從裡頭取出一身淺藍色的衣裙。

上襦、下裙、曲裾……她也沒叫人來伺候,自己一件件有條不紊地將衣服穿好。

她腰肢纖細,身姿窈窕,束好腰封,身體的曲線落出,格外柔美。

換好衣服後,她才喚來夭夭伺候她洗漱,之後坐至鏡前,簡單梳了個發髻,垂落的長發在身後以同色發帶束好,額前綴以鬆石琉璃眉心墜。

做好這一切,她方返身至屏風後。

時陌果真安靜地躺在床上等著她,眸子輕闔,聽得她的腳步聲,睜開眸來,霎時,眼底掠過驚豔。

隻見長歌微微抬起雙臂在他麵前轉了一圈,她身上的衣裙樸拙,沒有華麗的刺繡與裝飾,便像尋常妙齡少婦。但剪裁精致流暢,觀之不俗,尤其寬袍廣袖像蝴蝶一樣撲棱著翅膀,愈加顯得她的腰肢不盈一握。

這樣想著,時陌就很想伸出手去握一握。

“好看嗎?”她轉回他麵前,笑盈盈地問他。

時陌目光在她身上不疾不徐遊移,良久,含笑讚道:“神姿雅致,我見猶憐。”

“……”長歌瞪了他一眼,“我問的是衣服啊,我自己畫的圖紙做的衣服,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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