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浮雲華也俯身行禮,垂下的眼睫都在顫動。
天策軍直屬先天帝延曲,多年追隨。
就連曜淵出生時,都是天策軍在殿前看護,曜淵的童年都是在他們的見證下度過的。可以說,天策軍和延曲赤誠相待,情誼早就超越了主仆。
若不是因當年叛變之事,此時他們就是曜淵的左膀右臂。
現下見到曜淵,心中激動情緒,難以言表。
明明頂著“叛軍”的名頭,方才又說出了身負魔髓之事,但在得知曜淵身份時,他們第一時間沒有因為疑心曜淵會猜忌他們,而對曜淵產生疏遠和忌憚,反而無法自抑地湧現出激動之情。
天策軍一身赤膽忠誠,可見一斑。
廉毅與浮雲華是天策軍的群龍之首,眾人見他們行此大禮,皆是神色一頓。
難以置信的眼光看向這副熟悉的麵孔,終是在眉眼中找到未曾見過的上位者的威嚴。
空氣一滯,眾人不再猶豫,皆是乾脆利索一撩衣袍,向著曜淵行禮。
藏貞側了側身子,離曜淵遠些,躲開垂首的眾人。
她看著廉毅纖塵不染的光頭,心中感歎,嗨,總算來了個明白人!
澄機鏡原本經屬於延曲天帝,以血脈魂魄相連。方才便是澄機鏡感應到了主人的血脈,探查認主。
造化間,與延曲血脈緊密相連的,隻有延曲獨子曜淵一人。
此時,曜淵長身玉立站在人群中央,卸了二人身上的易容,上前抬住廉毅的手腕,語氣真誠道:“將軍請起。”
廉毅抬頭對上曜淵的目光,他眼中泛紅,固執得沒有起身,隻又拜了一拜,腰上劍都撞到地上,聲如洪鐘一圈圈擴散出去:“天策軍,拜見小主人!”
話語才落,身後眾將士皆肅容齊聲,再拜道:“拜見小主人!”
曜淵身形一頓,看著固執的廉毅,歎口氣手上加了力氣,生生將他扶起來:“廉叔,起來吧。”
廉毅被猛地拉拔起來,先是一愣,後開懷大笑道:“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小主人長大了!”
曜淵又上前幾步,虛虛扶著浮雲華的手肘助她站定,微微笑道:“浮姨。”
浮雲華看了他一眼,頓覺百感交集,曾經拽著她戰袍纏著她學騎術的小公子已經長大,眉眼間沉穩氣度越發顯出帝王之氣,本是滿心開心,然她是女子,心更細些,卻發現曜淵曾經年少無憂的意氣全部褪去,人內斂了,話也變少了,頓時又擔憂他這些年過得不順心,心下酸澀起來。
身後眾將士卻不肯起身,隻聽一個年輕聲音道:“屬下知罪!請小主人懲罰!”
曜淵的長袖不著痕跡地一震,一股仙力湧散出去,眾人都被這滾滾而來的仙氣逼得站了起來,釀蹌幾步隻聽清潤低沉的聲音道:“都起來。”
眾人心下一鬆,將士敬佩強者,也尊敬心胸寬廣的人,再看向曜淵時,眼中已經多了些親切。
廉毅心知曜淵如今修為高深,心中快意掛到臉上,又猛地回神道:“小主人怎麼找到這的?”
聞言曜淵眉目一斂,將澄機鏡收入袖中乾坤袋,低聲道:“廉叔,借一步說話。”
廉毅行軍多年,粗中有細,聞言忙在前麵引路:“小主人跟俺老廉這邊來。”
曜淵頷首,又轉身見藏貞躍躍欲試,低聲道:“你等我。”
藏貞收斂神情,複抱起手來點點頭。
嘿?不讓她跟著,她還不會問浮雲華嗎!
曜淵走後,眾人竊竊私語,又若有若無地打量著藏貞,都在猜測這位仙姬跟小主人有什麼關係。
看方才那副黏黏糊糊的樣子,肯定不是普通關係!
浮雲華顯然也這樣想,見曜淵和廉毅走了,心知這百年來的事情,終是需要解釋清楚,歎口氣,又恢複爽朗神色,她上前搭著藏貞的肩,眼睛卻將那些小將掃了個遍,揚聲道:“彆理他們,走,去浮姨家!”
已經掉馬了,浮雲華的自稱也改回從前。
藏貞麵上帶笑,點點頭,突得想起什麼,壓低聲音對浮雲華道:“浮姨,帝君和我剛進來的時候,正巧碰到一對仙友,生麵孔畢竟不便,帝君便使了個昏睡訣將他們安頓在林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