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曜淵直接點名要問洛合,連山知道帝君是讓他讓路,雖不懂帝君目的,卻還是習慣性相信曜淵,將洛合仙姬請到身前。
藏貞將右手腕遞給曜淵,他指尖抵上玉鐲,展意玉瞬間變為一塊玉牌。
接著,他手指微動,玉牌落在洛合腕脈中,變成泛著黃色光澤的玉鐲。
廉毅與浮雲華意識到曜淵用上了展意玉,都知道他要問的事情非同小可,當下眼色更沉,手不約而同按在腰間劍鞘。
洛合有些委屈,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這個魔王才可疑,為什麼大家都要這樣審視她?
曜淵冷聲開口,道:“你可曾見過青灰色帶著藍白碎電的迷霧?”
洛合一愣,有些瑟縮地往連山那邊靠,垂著頭,拿淚漣漣的眼睛瞥著眾人,道:“見過,洛合在仙魔大宴見過的。”
她說的是第一次仙魔大宴被猙襲擊時,還有第二次仙魔大宴在混戰中被東極當做擋箭牌的時候。
藏貞接著道:“隻在仙魔大宴見過?”
洛合像是被她突然的問話嚇到,抬起袖子輕輕擦拭著眼角,片刻後紅著眼圈道:“嗯。”
見曜淵沒有反應,藏貞稍微思忖,知道洛合說的不是謊話。
洛合仙姬順風順水,之前有諸如鴻雁傳書的神君看護,後來又可倚仗連山。
洛合遇到的危機,好像也就隻有兩次仙魔大宴而已。
聽洛合這樣說,曜淵單刀直入道:“你可知那迷霧為何出現?”
洛合眨了眨眼睛,睫毛都濕潤了,卻還是搖搖頭:“洛合雖不知道,但洛合能感覺到它每次都想救我於險境。”
頓了頓,她明眸一亮,向曜淵湊近一步,卻似乎自覺不守禮數再倒退回去,嬌聲道:“良善之人,造化自然庇佑,那霧許是造化對洛合的垂憐吧?帝君你說對嗎?”
頭回聽到這樣的發言,藏貞、廉毅與浮雲華皆是一滯,麵麵相覷不知該說什麼,而那廂曜淵已經將展意玉收起。
顯然是洛合沒說謊話。
曜淵與藏貞對視一眼,心中都知道,弘端是出於某種目的保護洛合,然洛合本人並不知曉內因。
如今,突破口隻剩下東極一個。
此時,洛合像是受了一場大刑一般脫力地倚著泥巴牆站穩,另一隻手又暗暗抓住連山衣角。
連山正一頭霧水,被她拽了拽,轉頭看她如此嬌弱,當下想將洛合從牆上扶起來,哪料手都遞上去了,洛合又眼含倔強地搖搖頭,用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大家聽到的聲音說:“洛合自己可以的。”
他撓撓頭,疑惑為何自己總覺得猜不對仙姬的心思,拉自己的是她,拒絕的也是她。仙姬太難懂了!
那廂,廉毅與浮雲華也是麵露惑意,曜淵見狀未等他們發問,便言簡意賅道:“上古仙族大能弘端,趁魔族十八大能不備,取其內丹,後化身青灰色迷霧,借自身修為與十八內丹之力,意圖摧毀造化。”
弘端之事,展開說太耗時間,是以曜淵挑了對造化大局有影響的部分講。
他的話像是一顆炸彈投入深水,一室肅寂,卻不是因為平靜,而是因為震驚太深層,一時半會沒有浮到麵上。
短短幾句,已經令眾人呆若木雞,他們眉頭一個比一個緊,目光定住,顯然是在深思。
在仙族認知中,大能弘端,肩負正義,為仙族留下謫仙鞭後,一心向往佛法慈悲,成為造化傳說。
如今,整個仙族的英雄前輩,變成了趁人之危的小人和罔顧生靈的滅世推手,眾人一時不知這個消息和造化有被毀滅的可能,哪一個更令人心驚膽寒。
他們的表情在得知真相的驚異、傳說崩壞的惶惑和得知造化有難的震怒之間轉換,卻無一人質疑曜淵的話。
在長達一盞茶的凝重沉默中,洛合率先爆發了略顯尖銳的自白:“洛合真的不知道那青灰色迷霧是什麼,求求你們相信我,這跟洛合沒有關係呀!”
她剛才還猜測那霧是真善美的化身,哪裡想到背後有這樣的秘辛,她第一反應是不能讓自己被大家白白誤會了。
令人壓抑的沉默被打破,連山安撫地拍了拍洛合的肩。
眾人都明白,要是當真懷疑洛合,方才曜淵就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再說,洛合仙姬怎麼看也不像能摻和到這種滅世陰謀中。
連山安撫好洛合,看向曜淵,英挺的眉峰蹙起道:“帝君,東極帝君莫非與大能弘端勾結?”
見眾人已經艱難接受了事實,曜淵對連山頷首,道:“撫羚州一戰時,你也見到東極操縱青灰霧。是以,線索就在他手上。”
廉毅和浮雲華也聽說過撫羚州的事情,如今得知東極與大能弘端有聯係,心裡對當年被種下魔髓的蒙冤之事都有了猜測。
然,還不等他們說出自己的想法,曜淵、廉毅、浮雲華和連山同時變了臉色,各人分彆從袖中掏出閃爍的訊珠。
那傳訊極短,不過一息,方才茫然倉惑的氛圍一掃而空,空氣中充滿了緊張感與戰意。
曜淵嘴邊勾出危險的弧度,側眸看向藏貞,道:“前線來報,東極率軍壓境萬岐關。”
廉毅將軍經驗老道,當下摸上腰間黑劍,磨了磨牙,瞪起眼道:“淩晨突襲,這個陣仗,東極狗急跳牆咯!”
浮雲華嗤笑一聲,兩手交叉轉了轉手腕,道:“他這是背水一戰。”
連山麵向曜淵拱手,悍聲道:“屬下請戰!”
曜淵看向眾人,又從廣袖下探入藏貞的紅袖,緊緊抓住她的手。
藏貞側頭抬臉望向他淩厲的側臉,心知東極對曜淵的刁難欺壓,對天策軍的汙蔑追殺……種種惡行,終於帶了清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