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貞溢出冷笑,接著語氣一沉,道:“將士們在戰場之上生死一線,多少人馬革裹屍,又有多少人九死一生,你憑什麼要彆人分出精力照顧你的死活?”
洛合眼中仍然是滿滿的不服輸,藏貞魔王就是想儘辦法不讓她上前線,不讓她立功,魔族就是強詞奪理!
藏貞見講不清道理,拍了拍膝蓋處的衣袍站起來,罡風揚起她的黑發。
她垂眸看著趴在地上都不敢站起的洛合,冷冷道:“你想上陣,麻煩靠你自己。我不攔你,請便。”
前線的仙力激蕩像是颶風切過洛合的背,她哪裡敢站起來,看藏貞絲毫沒有扶她的意思,委屈地幾乎要哭出來。
對這種沉浸在以自己為中心,默認全世界都要圍繞她轉的人,當她不擋你的路,最省事的方法就是無視她。
藏貞顯然也不覺得洛合還值得她浪費口舌,當下任洛合像是一塊銀板貼在地上我見猶憐,秋波盈盈,自不再看她,轉身望向戰場。
她麵色陡然一僵!
隻見在萬岐關的另一側,東極看出曜淵一脈已經占據上風,當下抬起金燦燦的胳膊,三角眼中迸射興奮的精光,握拳的手對向萬岐關——
突然間,帶著藍色碎電的青灰迷霧自東極的拳頭湧出,似有生命一般傾泄而出,裹纏上銀甲眾人!
藍白電光打在銀甲之上,發出金屬剮蹭的脆響,眾人隻覺深陷泥沼,一招一式像是打在了棉花裡麵,根本發揮不出威力。
而眾人腳下的冰層本就是曜淵仙法所凝,當下也因青灰色霧的觸碰而變薄。
幾個銀甲軍一時不查,一腳狠狠踩下去,臉色一變,眼看就要被石筍貫穿,還好周圍人發現及時攔住他們,才堪堪保住性命。
而金甲軍卻一派從容,絲毫沒有受到牽製!
形勢即將逆轉。
曜淵猛然蹙眉,在迷霧纏上來之前,長劍一蕩,靛藍色劍氣磅礴湧出,似狂風若激浪,呼嘯風聲爆裂在耳畔,方才熱意翻滾的戰場陡似墜入寒窟,十丈以內的金甲軍像是迎風而起的金龜子,被曜淵仙力衝撞地人仰馬翻。
他運氣與掌,靛藍色仙力如疾風鼓動他沒有被鎧甲包裹的衣袍,獵獵風聲中,青灰色迷霧被仙力包裹,流動逐漸變慢,一點點凝固在原地!
與此同時,藏貞因戰場上的陡變而手中微濕,她眯眼擰眉,心中暗忖東極既然能控製迷霧,為什麼現在才拿出來?
看向東極的拳頭,藏貞靈光一現,分出一縷神識,左右橫跳躲過交戰的仙兵,飄到曜淵身邊。
一向清冷端莊,一絲不苟的男人此時發絲微亂,銀甲與玉麵上被濺上血滴,眉眼寫滿了專注和認真,是另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藏貞神識先是一愣,明明沒有實體,還是感覺自己麵頰泛紅,她心砰砰跳著,湊近他耳邊傳音:“曜淵,你看到東極手中握拳嗎?我懷疑他那裡也有一顆元丹!”
曜淵感受到藏貞的聲音,緊繃的唇線抿出笑,向著她的方向側了側臉,長劍劈開被凍結成冰的青灰色霧團,同時微不可查地點點頭。
藏貞接著道:“如鉤吾山所見,一顆元丹的能量不是無限的,所以東極等到現在才那出青灰色迷霧。”
他一邊施為,從萬岐關下仙木中汲取水汽加厚眾人腳下冰麵,一邊暗戳戳用側臉貼上那一縷神識。
藏貞的聲音變得興奮:“既然是上古元丹,那青灰色迷霧與天海淵的原理便不同。上古魔族大能具有神性和魔性,所以元丹也含仙力和魔氣,這霧看似是吸收仙法,其實隻是其中魔氣吞噬了你們的仙法!”
曜淵挑挑眉,心說不愧是他的藏貞,與他一樣快得發現了要訣。
話說到這份上,兩人對這場仗怎麼打已經心中有數。
四麵八方卷土重來湧上來的金甲軍,宛若黃沙埋過來,曜淵看向藏貞神識的方向,道:“不如逼他狗急跳牆。”
藏貞笑道:“你剛才親我的時候,就打算好了吧。”
曜淵握著長劍的手腕轉了轉,又麵向敵軍方向,似是而非地笑了笑。
這笑難得帶了邪氣和恣意,配他染血的玉麵剛好,藏貞神識頓了頓,飛快地在他麵頰貼了一下,像是一個靦腆的親吻,接著飛回身體。
神識回歸,藏貞側眸,竟然洛合還趴風裡沒敢站起來。
其實以洛合的仙法,下個定身訣直立起來不難,可是她卻不顧仙家風度,老老實實匍匐在地,隻時不時含嗔帶怒地瞪藏貞一眼。
洛合養尊處優慣了,身處危險戰場,此時下意識挑了最穩妥最輕鬆的辦法——如果罡風絆倒了我,那我就在原地趟著。
藏貞懶洋洋動動手,對著她下了個隱身障。
倒不是聖母心爆發了,而是怕她稍後嘰嘰歪歪,亂了她和曜淵的計劃。
此時,戰場之上,在曜淵的指揮下,銀甲眾人換了打法。
每當金甲軍靠近,眾人便全力施為,用仙力把金甲軍吹出十丈去,趁此機會,曜淵用全部仙力凝結青灰色迷霧,眾人再將變成冰的迷霧菜刀切瓜一般砍碎。
而當金甲軍從遠處奔來時,他們再次把金甲軍吹出去,如此反複。
這樣並不能造成對方傷亡,不過是在拖延,為的就是給曜淵足夠時間消耗青灰色迷霧。
而東極除了不斷施展迷霧,彆無選擇——
隻要他停下,金甲軍對上銀甲軍直接開打,一定沒有勝算。
曜淵的計策無疑是有用的,不過幾個來回,那青灰色霧已經肉眼可見地變得稀薄。
陡然,一聲蔑笑回蕩在烈風呼嘯的戰場,曜淵嗤笑著看向高居戰場之外的東極——
隻剩最後一次,那青灰色霧,就要被曜淵全部凍結耗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