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玉簡往自己的眉心處一貼,星隱再拿開的時候,那瑩白的玉麵上就發出一道白色的光,裡頭慢慢穿出一個聲音來:
“千主,這有一枚修士的玉簡在發光,是不是有人以神識傳訊於您?”
“我這青丘國哪來的人類修士的玩意兒?莫不是哪次逛花街時被哪個人瞧上,為了與我共渡一場魚水歡,悄摸塞在你身上的東西吧,丟了。”
“是我不小心了……”首次出聲的那個書生氣滿滿的男人語帶愧疚的說道。
千魅笑了笑,聲音裡帶著隔了層玉簡都無法阻擋的騷-氣: “無妨,來,今兒我教你個好東西~”
終於意識到自己再不開口,可能就要聽個現場版的星隱,登時出聲道:
“千魅,上次我同你說的事情,如何了?”
冷冷淡淡的聲音忽然在妖族妖王殿內響起,將千魅嚇了一條。
便是周遭那些玩鬨的小狐狸們,也被這個冷淡的聲音瞬間壓平了腦海裡那些荒唐的念頭,連尾巴都夾了起來,野-獸的本能讓它們被這聲音中蘊含的力量嚇得瑟瑟發抖。
千魅剛將自己的小相好拉到榻上,聽見這聲音,頓時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星隱,姑奶奶是遭你克嗎?每次總卡在老娘尋歡作樂時出現,你上輩子是人間的教書匠嗎?專門抓學生的那種?”
聞言,星隱十分冷淡地回了一句:
“我可沒有你這麼個每日十二個時辰都在發-情的壞學生,怕折壽。”
千魅:“……”
她想順著這片薄薄的玉簡,直接爬到另一頭去,跟這星隱真人約戰!
千魅怕自己被這家夥氣死,乾脆不跟她扯這些有的沒得,隻問道:“找你姑奶奶什麼事兒——上次的事情,噢~想起來了。”
她懶洋洋地拖著音調。
畢竟星隱能拜托她的事情從來都不很多,當即開口嘲道:
“怎麼,那日你是知道自己太窮,買不起所有的,這才求著你姑奶奶給你擦屁股嗎?”
星隱懶得搭理她,隻對她說道:
“人呢?”
千魅哼了一聲,知道她的真實意圖是,人類的修士不好摻和進“兩不管”地帶當中來,所以才將這個得罪各大宗門的事情拜托到她妖族的頭上來。
如此,就算買下鼎爐的那些大家族發現端倪,也隻會以為是仇人做的。
畢竟,當日最看不舒服尋香樓的人——星隱老祖已經一劍泯恩仇了,當場報仇當場走了,並沒其他的表示。
千魅想了想,問了一句:“你若是早有心救他們,何必等那一場拍賣,之前就動手,豈不更好?”
星隱平靜地回道:“尋香樓在上五洲盤踞已久,若不是南方那些家族勢力的支持,以它的背景,如何能走到今天?”
她說:“我就是要讓鼎爐的價格高到他們傾家蕩產,再讓他們嘗一嘗心血付諸東流的滋味。”
傾家蕩產買一個鼎爐回去幫助不成器的家族繼承人,結果買回去了之後發現人沒了,買家豈不是會瘋掉?
何況……
這也不是某人第一次這麼做了。
星隱開口指了一句:“在我讓你幫忙之前,你從各大世家偷走的鼎爐還少嗎?你們九尾狐一族,缺男人缺到這個地步了?”
千魅:“……”
她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微笑著恫嚇道:“我勸你好好說話,星隱,得罪了你姑奶奶,我明日便散消息出去,就讓那些家族冤有頭債有主,指路合歡宗!”
星隱沒有搭理她的威脅,想了想覺得自己的時間不能浪費在這隻騷-狐-狸身上,她直指中心:
“我將那些人交給你,你若是也學著魔修那些肮臟的手段對他們,被我發現了——”
“我們妖族可不比你們人毒,星隱,需要我告訴你,最早被帶到妖族的那個鼎爐修士如今光景嗎?”
她以為星隱並不曉得妖族內的情況,結果玉簡裡卻傳來了十分簡單的一句:
“那人不是日日被你帶在身邊嗎?”
妖王千魅最喜歡的人類修士。
表麵上看著溫文爾雅,害羞的很,對妖王百依百順,好像半點脾氣和架子都沒有的樣子,一副任人欺負的柔弱斯文臉。
實際上……
鮮少有人知道,那書生是妖族為數不多的大乘後期修士。
而且這人也是鼎爐體質。
人人都以為千魅是找了個聽話的小書生玩一玩,卻沒有幾個知道,其實沒有他,也就沒有千魅。
千魅從鼻腔裡哼笑了一聲,對她道:“沒想到這都沒瞞過你。”
說是沒想到,她話裡也沒幾分詫異。
隻是隨後懶洋洋地笑著,又補了一句:“放心吧,我九尾狐一族的雙修功法確實需要修成人身的男修士,有鼎爐體質的人來修行也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是——”
“我們的雙修功法講究的是情投意合,哪怕狐族魅-術聞名九洲,但情情愛愛這種事,能不能用魅-術欺騙過去,你難道不清楚嗎?”
“嗯,你確實不清楚,畢竟你沒有道侶。”
“總而言之,如今那幾個小娃娃來了我們狐族,自然是會好生養著待他們成年,憑他們意願與其他的女兒們成親,若是不願意,妖族地界恰好不小,仍然能容下這些人類。”
星隱聽見她的回答,眼皮子略動了動,低聲說了一句:
“最好如此。”
而後,她單方麵切斷了通訊,讓正想跟她炫耀一下自己門中今年有多少弟子用雙修功法晉級成老祖級彆的千魅,一下將話卡在了喉嚨裡。
差點哽住!
旁邊那書生抬手便給她拈來了一壺水,溫聲細語,脾氣相當好地勸了一句:
“千主,喝點水。”
千魅原本氣的仰倒的模樣,在看到書生那皮相上佳的模樣之後,頓時又消了氣,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水,撚著他披散下來的長發笑了笑,溫聲道:
“還是你好。”
“不像某些老尼姑,憋的久了,人性也沒有了,話也不會說了。”
那書生模樣的男人頓時對她笑了笑,看她的眼眸裡都是暖融融的情意,不對她偷偷說星隱的話發表什麼看法。
他知道,九洲內少有能讓千魅看得進眼的人。
自己是一個,星隱也是一個。
這兩人說話雖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實際上交情倒是十分不錯,算是難得的知己。
千魅從他的手中將茶杯抽出,丟到一旁,在與他行樂之前,嘀咕了一句:
“我看那老尼姑有要徹底收拾尋歡樓的意思,你記得提醒下邊的兒女們,日後找尋材料,少找捷徑,省得被牽連進人族那些糟心事裡頭。”
“我省得。”那書生應道。
千魅高興於自家的情人如此識趣,捧著他臉親了上去,輕聲喟歎:
“不愧是我的解語花啊……”
妖王殿內,不久後便又是一陣蜂蝶浪語。
……
然而,誰也沒料到,狐族那些夾緊尾巴當小可憐的妖修們,在收到這個指令之後,膽戰心驚地等了好久,都沒等到尋香樓倒閉的消息。
這一等,就是八年。
聞道閣中。
花白禾十分聽話地跟沈望老實地在閣內修煉了許多天,修煉的同時也在耐心等待著星隱的出關。
三日,五日,半旬……
眼看著就要過去一個月了,花白禾在聞道閣門口站了許久,目光眺望著遠處,表麵上一副在發呆的樣子,實際上卻是在放空想法,跟係統聊天。
“統兒,我都已經挑好了功法,她怎麼還沒養好傷出來呢?”
若不是花白禾找不到星隱的所在,加上修煉時不許旁人打擾,她真想湊到星隱的跟前去看看她的情況,問問她是否還安好……
再跟她說一句:
我有些想你了。
係統隻耐心地跟她解釋道:“修行之時,外界的時間流速對他們而言毫無意義,短則十天半個月,到了星隱那個級彆,便是八年十年也是可能的。”
係統想了想,這是花白禾第兩百零五次問自己這個問題。
所幸係統終究不是人類,彆說花白禾是問兩百遍,哪怕是兩千遍,兩萬遍,它依然能夠好脾氣地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它能感覺到這人深切的思念。
花白禾歎了一口氣。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控製不住自己的心。
她就這樣等啊等——
等到了第三十日。
花白禾終於學會了給自己找事情做。
之前挑選功法的時候,她並沒有挑選太過複雜的一部功法,甚至不需要借助外部的兵-器來完成。
因為她還沒想好要用什麼兵器,所以想著先加強一下自己本身的戰鬥力,就當是強身健體了。
從章掌門那兒,她得知了師父星隱當年輔修的功法《冰肌玉骨》。
於是她也站在了那部功法前,研究起了如何增強自己本身的力量。
冰肌玉骨入門,需用寒性最低的冰塊,裝入桶中,直至身體習慣那涼寒氣息,在修煉的過程中將那一縷輕輕的寒氣帶入筋脈中。
因修行之人有靈力護體,所以冰的這點兒寒氣算不了什麼。
難得是如何將那一縷寒氣引入筋脈中,保持運行不讓它離開,隨後服下溫養五臟六腑的草藥來護住自己的內臟不至於被寒氣入侵。
這隻是入門級彆。
正式的功法第一層,冰天雪地。
要求修士用冰水融入諸多極寒的草藥,整個人進入其中浸泡,並修行心法口訣,待到七七四十九日後,第一層功成。
屆時,修士欲水而出,凡她所至之處,周遭哪怕是酷暑溫度,都自動被冰肌玉骨第一層化作如沐春風。
花白禾看著功法介紹的第一層,重重地點了點頭:
“嗯!沒有空調就自己製造!我懂!”
然後她看了看《冰肌玉骨》第二層:
步步生蓮。
采九洲極寒地雪種回來,日日吞服,於體內煉化,八八六十四天後,修士煉化的體內雪種將會紮根於各重大關竅處,功成那日,修士往前每走出一步,地麵都結一層冰,冰麵上是略微破碎的紋路,仿佛蓮花。
與此同時,修士的皮膚上各關竅處,都會浮現出冰色的紋路,待到六個時辰才消融。
到了這個境界,任何與她戰鬥的人,都仿佛擊打一塊硬度極高的寒冰,力量稍大些,撞到她的骨頭上便是令人牙酸的‘哢嚓’聲。
該功法總共有十層,抵達第十層之後——
修士有不死之身。
哪怕被恐怖的力量擊打破碎,但那冰渣渣會自動融成水,再複合起來,重塑為人。
而一旦恢複成人的模樣,身體便又如堅冰,讓人難以打碎。
在這個過程中,肌肉、骨頭、筋脈、血液、五臟六腑、關節……功法將會一點點地將一個人塑成堅不可摧的存在。
花白禾不知道星隱得用多麼強的精神力,才能不挨凍。
反正對她來說,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一腳跨進冰桶裡,凍的哆嗦了,卻依然沒有任何辦法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哆嗦地牙齒都在打顫:
“好……冷……啊……”
在她的視線裡,門是波浪的,冰桶是波浪的,就連閣樓頂的橫梁都是波浪線!
冷到幾乎要出現幻覺了。
然而,此時的她就連讓係統播放個火辣點的片子轉移點注意力都不行。
因為容易走火入魔。
所以一旦她開始修煉,係統就在她耳邊循環播放功法內容,讓花白禾仿佛被念咒的猴子,成日被那功法洗腦到能倒背如流的地步。
當第一縷寒氣被牽入她的筋脈內時——
她的《冰肌玉骨》功法,也宣告正式開始修煉!
……
同一時刻。
聞道閣的閣樓底下,山心某處修煉的洞府中。
坐在萬年冰-精上,眉毛上都覆蓋了一層冰霜的人,似乎對上頭發生的事情若有所覺。
她的眉毛動了動,覆在上頭的寒霜就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細細碎碎的聲音砸在底下如鏡般的冰麵上。
還未等睜眼,旁邊忽然出現了一道冷冰冰的,在她聽來格外熟悉的聲音,隻其中含著的不正經的調笑意味,讓她聽了很是刺耳。
“你看,便是功法第八層,也無法凍住你心頭的欲念,你修的到底是什麼呢?”
“我倒是不知,修界中人,便是師徒關係,也能如此胡來嗎?”
“當師父的,竟然對徒弟生出這樣的心思……嘖嘖。”
前麵的內容,讓星隱不想搭理,可到了最後的那句,她卻是忍無可忍地睜開了眼睛。
在她的麵前,赫然有一道人影,盤腿而坐,與她相對。
星隱麵上沒有半分驚訝,直直地看入那人的眼中……
那雙,與她一模一樣的眼中。
隻不過對方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嘲諷,神色頗有些玩世不恭,一副毫不正經的模樣。
星隱終於開口了,臉上的冰霜慢慢地脫落,連聲音的溫度都低了許多:
“我與她之間,非爾等所能置喙。”
那人穿著與她一模一樣的,天地間獨一無二的星辰而成的道袍,聽了她的話語,坐姿鬆散了許多,唇角露出點吊兒郎當的笑容,對她說道:
“爾等?”
她笑著說:“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怎麼連自己都不敢正視呢?”
說到一半,那人歪了歪腦袋,忽地望向星隱的身後,笑著問了一句:“你說是吧?”
隻見星隱的背後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道玄色身影,那人趴在星隱的耳邊,笑語吟吟地開口道:
“是呀,我可比你誠實多了。”
“我喜歡凝光,想碰她,也想拉著她做些快樂的事情,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我的痕跡,看著她在我的身下呻-吟,求著我停下,用那張小嘴兒哀求我,說她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