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月初八易出行。
夏日天亮得早,寅時三刻天就已經漸漸放亮,嘯風苑內也早早有了動靜。
正屋裡間也傳來了細碎的聲音,隨即是陸瑾康輕柔的哄勸聲,顯然他並不想蘇雲朵這般早起。
早早守在外麵的白芍趕緊示意小丫環準備梳洗用具,她雖說來蘇雲朵身邊侍候的時間不算長,對蘇雲朵的習慣卻已經十分了解,這樣的日子,就算陸瑾康哄著她多睡會,她也必不會再睡得著。
果然小丫環剛端著梳洗用水過來,就聽到裡麵傳來了蘇雲朵略帶些睡意的聲音,白芍帶著小丫環端著梳洗用水進屋侍候。
白芍與往常一樣,讓小丫環將梳洗用水和帕子放妥,自己進裡麵去侍候,沒想到正好看見陸瑾康手裡拿著一件蘇雲朵的衣裳要往蘇雲朵身上套,連忙頓住腳步紅著臉退了出去。
蘇雲朵嗔了陸瑾康一眼,將衣裳從陸瑾康手中搶了過去,快速將自己打理妥當,推著陸瑾康從裡間出來。
雖說時間尚早,夫妻二人的梳洗速度卻很快。
梳洗過後,夫妻二人匆匆來到慈安堂,雖說明知這會兒歡哥兒應該正睡得香,在離開之前總還是要再看看他的睡顏,再親親他那嫩嫩的小臉方能略解不舍之情。
夫妻二人到達慈安堂的時候,陸名揚和安氏已經穿戴一新坐在正屋等著二人,歡哥兒果然還在酣睡。
一見他們夫妻過來,安氏趕緊吩咐上早膳。
陸瑾康和蘇雲朵本打算先過去看過歡哥兒再來用膳,卻被陸名揚阻止:“先用膳,且讓歡哥兒多睡會。”
蘇雲朵張了張嘴,想說自己動作輕些,不會鬨醒歡哥兒,可是對上陸名揚堅持的目光,到底還是被陸瑾康拉著在桌前坐下了。
今日的早膳十分豐盛,稀的乾的好幾種,還有各式清爽小菜,就算是炎炎夏日也很能勾起食欲,不過蘇雲朵卻吃得很有些心不在焉,明明十分的美味卻讓她吃得味同嚼蠟。
陸瑾康到底是男人,雖說心裡對歡哥兒也是萬般不舍,麵上卻絲毫不顯,在餐桌上不時替陸名揚夾個包子,給安氏布個小菜,極儘晚輩的孝道。
往日的餐桌上,這樣的事多半由蘇雲朵在做,此刻蘇雲朵的心裡想的都是歡哥兒,除了開始的時候親自為大家各自盛了碗粥,就埋頭不知味地喝著自己碗裡粥。
她隻想速速用過早膳,去廂房多陪歡哥兒一會。
不管此刻陸名揚和安氏心裡是如何地難舍,此刻卻因陸瑾康的拳拳之心,隻覺得心情如鮮花盛開般美好,兩人老懷大開食欲大振,比起往日今日都多吃了不少。
在慈安堂的廂房看過歡哥兒,又在歡哥兒的小臉上輕輕印上一個親吻,為了不打擾歡哥兒的睡眠,蘇雲朵拉著白芷的手出了廂房,又細細交待了一番,這才在陸瑾康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拜彆陸名揚和安氏,在幾房叔嬸和兄弟姐妹們的簇擁下離開慈安堂。
出了鎮國公府大門,就看到一長溜的馬車和護衛,人多車多卻並不顯得嘈雜,隨行的護衛、車夫和丫環婆子,或牽都會馬或站在馬車邊等候。
陸瑾康與蘇雲朵並肩而立,先與府裡親人行禮道彆,爾後陸瑾康親自扶著蘇雲朵上了馬車。
蘇雲朵在馬車上坐定,撩開車簾對著外麵的送行的親人再次揮手道彆。
陸瑾康翻身上馬,隻見他隨著他大手一揮,護衛、隨從以及丫環婆子們或上馬或上車。
見所有的人和車各就各位,陸瑾康一聲令下“出發”,馬和車都動了起來,再次對著站在府門前的親人抱了抱拳,陸瑾康催動身下的戰馬,戰馬灰灰一聲,就踏踏地跑了起來,護在蘇雲朵的馬車邊,一路往北城門而去。
出發的時辰是早就算好了的,故而當一行車馬到達北城門之時,正逢北城門徐徐打開。
陸瑾康正打算催馬出城,卻聽後麵傳來一陣粼粼的馬車聲,這是誰家也這麼早出城?
不及回頭張望,卻聽得後麵馬車上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姐姐等等我!”
後麵馬車上的居然是蘇澤臣!
他怎麼會來?難道想偷偷跟著他們去勃泥城?
不應該的啊,昨日去東明坊道彆的時候,不是說得好好的嗎?等他再長大些,必帶他去邊城好生遊曆一番。
怎麼才剛過了一夜就變卦了呢?
騎在馬上的陸瑾康聞聲回頭,馬車內的蘇雲朵撩開車簾伸出頭來,夫妻二人俱往聲音來處張望,一輛馬車正往他們飛駛而來。
陸瑾康抬手示意車馬暫時靠邊停下等候,他自己翻身下馬扶著蘇雲朵從馬車上下來,夫妻二人就那麼靜靜的站著,靜等蘇澤臣的解釋。
蘇府的馬車這一路追得急,雖說車夫已經提前勒馬,馬車還是直衝著陸瑾康和蘇雲朵過來,現場一片驚呼,春風和紫月各自上前一步擋在陸瑾康和蘇雲朵麵前。
蘇雲朵的心頓時拎了起來,她身邊既有紫月春風夫婦,又有陸瑾康,倒是不擔心自己,她更擔心的是馬車內的蘇澤臣出危險。
好在蘇府的車夫有些本事,緊緊勒住韁繩,馬車在離陸瑾康和蘇雲朵一丈遠處堪堪停了下來。
車夫正準備上前請罪,卻見蘇澤臣已然撩開車簾從馬車上跳下來直奔陸瑾康和蘇雲朵,一邊還回頭向馬車內喊道:“你們不是都有話與姐姐姐夫說嗎?那還不快些下車,彆磨磨蹭蹭地耽誤時間!”
待馬車內又露出一大一小兩個腦袋,蘇雲朵這才知道來的不僅僅隻有蘇澤臣,還有蘇澤軒和蘇澤睿!
原本要喝斥的話再也喝不出口了。
法不責眾啊,連最小的蘇澤睿都來了,還讓她如何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