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 方玲玉沒有流產,至少不會讓杜俏內心愧疚。
至於其他的,也跟她沒什麼關係。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雖然雪停後,就沒有再下雪, 但天還是很冷。a市的冷格外和其他城市不一樣, 是一種沁著濕氣的冷, 冷到骨子裡。
工地不能開工, 秦磊就閒了下來, 偶爾去‘忘江湖’晃一晃, 更多的時候是在家裡,在杜俏身邊。
現在他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粘人大魔王,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掛在杜俏身上,走哪兒跟哪兒, 連杜俏去琴行上課, 他也得跟著。
冠冕堂皇說, 冬天路滑, 他陪著放心點。
幾個上杜俏鋼琴課的小朋友, 都認識他了,都叫他大塊頭叔叔。琴行裡的人也知道杜俏離婚又結婚的事,雖有點詫異,但能看出杜俏跟這一任的老公, 感情似乎更好點。作為外人,什麼都不能說, 隻能是祝福吧。
杜俏走出教室,看見秦磊正在打電話。
他麵色凝重,好像是有什麼事。
秦磊掛掉電話,同時也看見杜俏了,向她走來。
“有什麼事嗎?”
“這不快過年了嗎?老徐他們想結工資,但是上麵一直拖著不給結,逼急了才說今年沒錢發工資。”
杜俏眨了眨眼:“這是拖欠農民工工資?現在還有人敢拖欠農民工工資?”
以前新聞上總會報道無良包工頭惡意拖欠農民工工資,一些農民工為了要到工資,跳樓、堵路、在政府門前靜坐之類的事情,對社會造成的影響極其不好。後來幾經國家整頓,甚至□□印發了《關於全麵治理拖欠農民工工資問題的意見》等文件,將此作為解決治理拖欠農民工工資的長久機製,現在敢大明大白拖欠農民工工資的人已經很少了。
“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有沒有辦法的問題,誰也不願頂著槍頭當出頭鳥,但關鍵得有錢才行,我聽老徐說那張總好像真是沒錢了。”
“那怎麼辦?”
“等會我去看看再說。”
*
秦磊把杜俏送了回去,就直接去了老徐說的地方。
其實老徐他們在給秦磊打電話之前,已經辦法想儘,現在隻差最後一步,動用極端手段,要麼就是找個高樓大廈的樓頂蹲著,要麼就去市政府門前靜坐,但這些辦法都是實在不得已才會付出行動。
“在這種地方辦公,他說他沒錢,誰信啊!”秦磊到時,人群裡正在嘰嘰喳喳說話,其中有個高嗓門格外引人矚目。
還彆說,能在這種地方辦公的,確實看起來不像沒錢。
歐式的三層彆墅,以a市目前的房價,至少在千萬以上。不像是辦公的地方,倒像是住處。
這也確實是在住宅區,隻是這片靠近市郊,再加上剛建成沒多久,入住的業主似乎並不多。如今正處在裝修階段,小區的安保似乎也沒跟上,所以這群建築工才能長驅直入來到這裡。
“磊哥,你來了。”大常看見秦磊,在人群裡揚聲喊他。
一看見秦磊來了,很多人紛紛跟他打招呼。
“磊哥。”
“秦磊,你幫咱們想想辦法。”
“這快過年了,能過下去誰也不願跟他們鬨……”
在七嘴八舌中,秦磊走到老徐他們麵前。
老徐、劉建山、大常、高子,還有一些其他熟悉的麵孔,這些麵孔並不好看,甚至是粗糙、有點臟的,有的頭發好些天沒洗了,亂成一團糟,有的估計幾天沒洗臉,眼角還有眼屎。
但無一例外,望著他的眼神裡都綻放著希冀的光芒。
秦磊苦笑,其實他還真擔不上他們的期盼,他也就是以前帶著他們裡麵的某些人去要過一兩次被拖欠的工資而已。
老徐的臉有點羞愧:“磊子,其實不該叫你來,你現在沒在工地上做,這事也跟你沒什麼關係。但你看這麼多人都等著,等著這筆錢回家過年,其實早就在找他們要,可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後天,拖到最後林兵都不見影兒了,每次打電話就說忙……”
“沒事,老徐叔,我就幫忙看看。實在不行,我估計也沒什麼辦法。”秦磊沒把話說死。
“秦磊,你肯定有辦法,以前不是要過兩次,咱們這次可就全看你了。”剛才那個格外高昂的嗓門,人稱‘小河南’的王二球插嘴道。
他的話迎來老徐和劉建山的怒目,本來就是請人拿個主意幫忙,人家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怎麼從王二球嘴裡聽著就不太像話。關鍵這次來,也不光老徐他們這幫人,還有些跟王二球一起來的,甚至本身就在一個工地上乾活,但歸類不到老徐這幫人裡麵的一些工人。
人多,心就雜,所以明知道王二球這話有問題,但還是有些人附和。
秦磊曆來討厭這種‘天下皆你媽’的人,好像弄得彆人欠他的似的。他以前就不含糊這種話,更不用說現在。
他掏出一根煙,點上,吸了一口:“王二球你這話說得太見外了,彆說我現在沒在工地上做了,還在工地上做的時候,也跟你們尿不到一個壺裡,你可千萬彆指著我,我沒那個本事。”
這個‘你們’和‘尿不到一個壺裡’,其實是有故事的,在這個工地上做得稍微久點的都知道。大概就是以王二球所在的這群河南幫,和秦磊這幫人以前起過衝突。說起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小事見人品,所以秦磊平時特彆不願搭理王二球這群人。
這話說得王二球有點尷尬,他長著一張鞋拔子臉,乾瘦乾瘦的,不過他向來是個死皮賴臉的,唾麵都能自乾,所以嘻嘻一笑,就湊到了秦磊旁邊。
“怎麼沒那本事,讓我看秦磊你就特彆有本事,現在不老板也當上了麼?我這人說話不過腦,你還跟我計較是不是?”
“可彆,我怕我在前麵衝鋒陷陣,後麵有人捅我刀。”秦磊叼著煙,斜著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