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時候, 一點點聲音就足夠清晰,所以方玲玉得壓著嗓子說話。
“我讓你來,你為什麼不來?”
男人的聲音沙啞, 似乎在睡夢中被吵醒:“玲姐,小姐和袁先生在家裡住, 離你的房間也就隔著兩個門, 要是被人碰見。有什麼事。明天不能說?”
“不能!”
方玲玉有些神經質地在地上來回走著:“你知不知道出事了, 甜甜今天跟羅基說了狼外婆和小紅帽, 羅基問我是不是對孩子說了什麼。雖然我給敷衍了過去, 但他的性格你知道, 不是起疑了,他不會這麼問,如果我們倆的事情被他知道,我完了, 你也完了!”
“等等, 到底怎麼回事, 你說清楚。”
方玲玉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雖然她已經在心裡儘量安慰自己, 可還是越想越害怕,才會讓小馬來她房裡一趟。
她等到半夜,小馬竟沒來,而這等待的過程, 足夠她把所有的事來回想幾遍,然後自己把自己嚇到。
“她一個小孩子, 也說不清楚。當初我已經說讓你不要管她,你非要多此一舉弄個什麼狼外婆。”
“我也不想,但甜甜說話早,說話也清楚,我不嚇嚇她,誰知道她會不會亂說。要是被人聽進去,怎麼辦?”
“一個兩歲多的孩子,她根本記不住事,過幾天就忘了。”
“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就說怎麼辦吧?!”方玲玉口氣十分不耐,頓了下,她又說:“今晚我從羅基房裡離開的時候,刻意在門口停了下,聽見他跟老胡說要改遺囑的事。因為羅安妮懷孕了,他要改遺囑,你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當然明白。
之前小馬聽方玲玉的,從李律師那裡看到羅基的遺囑。這份遺囑很中規中矩,羅基的所有財產,女兒羅安妮一份,方玲玉母子一份,股份房產什麼的都是平分。
但有一點,方玲玉除了分到少量的現金和一棟房產外,其他股份房產都是留給豆豆的,而且豆豆在沒成年前,不能動用。
這些財產由李律師、老胡和羅安妮共同兼管,公司股份不可出售轉讓,隻在董事會決策上行使投票權,每年的分紅打在一個基金賬戶上,除了一部分生活支出,其他一律隻有等豆豆十八歲以後,才能動用。
而方玲玉,一旦改嫁,將徹底放棄豆豆的監護權,以及財產的繼承權。
這份遺囑,除了財產在豆豆成年後才能動用,以及方玲玉改嫁上,其實還算不錯,羅基考慮得非常周全。而人,隻有在窮途末路的時候,才會劍走偏鋒,所以方玲玉在得知遺囑內容後,除了有些不甘心外,暫時沒有打算做什麼。
因為她很清楚,一旦做什麼,就是拿所有一切去賭,而她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不如不動。可今天發生的一切,讓她有一種頃刻天就要塌了的感覺,說不定什麼時候事情就敗露了。
“那玲姐,你打算怎麼做?”
“我不知道。”安靜了一會兒,方玲玉才說。
“既然你不知道,難道我就知道了?”小馬的口氣有些不耐煩。
“小馬,你應該知道,如果我們倆的事敗露了,以羅基的性格,你是什麼下場?還有豆豆,我為了誰,我乾什麼不都是為了豆豆。”
“那你就說怎麼辦吧!”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彆逼我,彆逼我!”方玲玉有點歇斯底裡。
“你先冷靜點,你這種情況,還想瞞住誰?”
“我冷靜不了,我費儘心機這麼多年,低三下四,我不能失去我現在擁有的東西。你幫我,小馬你幫我,這兩天甜甜肯定還要來家裡,她一個小孩子,很容易下手的,我不能任一個□□杵在那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你幫我。”
“就算解決了甜甜,老板的遺囑,他說要改遺囑,你打算怎麼辦?”
“我……”
“老板的性格你清楚,我們做不到天衣無縫,說不定還會把自己陷進去。玲姐,你聽我一句話,冷靜點,彆動,什麼都彆做。”
“那甜甜怎麼辦?她一直記得狼外婆的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問出來,到時候你我都完了。”
“你先彆著急,讓我想想,這事如果要做,一定要做得沒有痕跡。”
*
方玲玉因為晚上睡得太晚,第二天起晚了。
她下樓去餐廳。
羅基、羅安妮、袁家偉,甚至豆豆也在,正吃著早餐。看她來了,除了豆豆叫了聲媽媽,都沒說話。
“昨晚有點失眠,起晚了。安妮,你懷著孕怎麼吃白粥,我去給你做個雞絨扇貝粥去。”
羅安妮有點不耐煩的樣子:“都快吃完了,不用你做。”
陸嫂說:“是小姐說要吃白粥的。”
這事就有點尷尬了。
方玲玉又說:“那我去給你做個翡翠雞蛋?”
羅安妮放下筷子:“爸,我吃完了,你們慢吃。”
“你彆管她,坐下吃早飯。”羅基說。
陸嫂去拿了碗筷,又盛了粥,方玲玉在豆豆身邊坐下。
可她剛坐下,其他人陸續都吃完了,紛紛離開,最後隻留了她和豆豆兩個人。
“媽媽,吃。”
方玲玉一把抓住豆豆的小手,說:“媽媽吃。”
“媽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