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拒絕了作曲家的要求。
是不能,而不是不願。
人魚的歌聲不是誰都可以聽的,根據人魚種群的不同,裡麵蘊藏的精神技能的大小也有著很大的不同,楚楚就屬於“人類不宜”的類型。
事實上,楚楚的歌聲有利用價值的話,楚辭絕不會讓人魚楚楚就隻成為一個簡單的網紅,他會讓楚楚成為星際歌姬這樣的存在,並將這個身份徹底利用起來,利益最大化。
楚辭也很遺憾楚楚的“缺陷”。
不過楚辭沒有忽略柯梵的要求。
不如說,他很好奇柯梵可以做到哪一步。
作曲家毫無疑問是一個很吃天賦的職業,而柯梵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位佼佼者竟然和人魚有著類似的精神波,這是一件非常值得探討的事情。
在此之前,楚辭以為青龍對藍星古代音樂的誇獎是個偶然。
就好像群星帝國的探索者偶爾找到了一個有原始文明的星球,也會對這個星球上原生的石器敲擊的演唱會覺得驚訝而讚歎一樣,他們隻是單純的獵奇。
現在,楚辭覺得這位作曲家也許可以創作出水族主流的音樂來。
雖然楚辭也不知道創作除了水族主流的音樂之後,會得到什麼樣的反應,但鑒於水族對音樂的狂熱,他有預感,這將極大的輔助他進行坑蒙拐騙…咳,獲得盟友,開拓星球。
對此,楚辭願意儘量滿足柯梵的願望。
對於柯梵想要他唱歌這點,楚辭也想知道原因。
“抱歉,我不會唱歌,我其實五音不全,是個音癡,”楚辭坦然的承認道,“再說,你是作曲,並不包括作詞吧!”
“唉?你不會唱歌嗎?”柯梵驚訝道,“看外表很能唱的樣子。”
“說了這是‘建模’,而且你是看外表的嗎?”
“那倒也不是,”柯梵擺了擺手,試圖描述自己的感受,“是剛剛在聽樣曲的時候,你不是發出幾聲氣音嗎?當時我就有一種感覺……嗯,怎麼說呢,就是感覺到力量那樣子。”
她這麼一解釋,在場其他人更加不理解了。
看來這位作曲家不合適用語言來表達她的感受。
倒是楚辭在聽見“力量”的時候有所觸動,他做了個手勢:
“你是說這樣的力量嗎?”
伴隨著楚辭的動作,巨大的聲響傳了過來。
它那是那麼的悠遠而宏亮,像是來自遠古的聲音。
它不是從這小小的水域中傳出來的,來自外麵無窮無儘的雲海之中,甚至在雲海的更深處的位置。
它是那麼的震撼,讓在場的三個神州人感覺靈魂似乎產生了共鳴。
他們像是受到召喚一般的抬頭看去,看見巨大的影子從水域的上方遊過。
“龍……”
宇朋飛喃喃道。
這一刻,宇朋飛幾乎相信真正有一條龍從附近飛過了。
不過他的老板的聲音隨後就響了起來:“這屬於水底音效的一部分,如果可以給你一些靈感,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也算是音效?”宇朋飛下意識的叫道。
反而是柯梵什麼都沒說。
這種明顯涉及彆人家的機密的問題,除非成為了這家公司的上層,比如對方的音樂總監什麼的,否則她是不會問的。
柯梵隻瞪大眼睛看向了龍影。
她想成為這裡的音樂總監。
柯梵的強烈意願,在她的工作結果表現了出來。
在三天後,楚辭收到了樂譜和一段柯梵自己用古琴彈奏的小樣。
不過在此之前,一直盤旋在水族缸(x)柯梵的工作室外的青龍已經聽過了完整的曲子,甚至包括完整的創作過程。
“難以置信!她竟然是個藍星人,”青龍激動的跟楚辭說道,“如果我不是親眼看著她怎麼創作出這個曲子的,我會以為她也來自蔚藍星域!”
“你現在也不是蔚藍星域的了。”楚辭提醒道。
青龍頓時露出了懊惱的表情。
雖然對於它那個巨大的腦袋來說,這份懊惱的表情顯得有點恐怖。
楚辭倒也不是在給青龍找不痛快,他隨即關掉了播放器:“既然你覺得可以,那麼就將它送到蔚藍星域去吧!”
“你不聽完嗎?”青龍有點遺憾。
它還想再聽一遍。
或者說,聽多少遍都可以。
楚辭卻不這樣覺得。
倒不是不喜歡,即使用藍星那個五音不全的身體來聽,也聽得出這是個美妙的曲子,但用人魚的身體來聽就有點危險了。
它從第一個音節開始,就讓人魚楚楚的嗓子癢癢的,想要唱歌。
雖說原本也有這個效果,但那一次楚楚還忍得住,可是麵對柯梵小姐創作的這一版,楚楚就發現自己的忍耐力沒那麼強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它肯定是一首好曲子。
楚辭是披著楚楚的外皮在驗收曲子的,所以他不敢聽完。
“你覺得可以,應該就可以了。”楚辭道。
青龍依然有點舍不得就這麼將成果交出去:“我以為你會等整個作品完成。”
楚辭也就跟著歎了口氣:
“完成品當然更好,但是我有點擔心……我們的特使大人等不了那麼久。”
科德勒特使何止等不下去了,他幾乎萌生出了想要自儘的念頭。
“荊棘家……我回去以後,絕不會放過荊棘家!”
科德勒特使低聲詛咒道。
他一邊詛咒著,一邊絕望的望向了星艦周圍的珊瑚。
在他看來,這些珊瑚就宛如最堅固的牢籠一般,將他鎖死在了這片原始海域當中。
是的,在楚辭折騰音樂這段時間,科德勒特使一直待在了珊瑚海。
這當然是非自願的。
不過也並非出自珊瑚海領主的授意。
隻是科德勒特使在看見領主尾巴上的花紋後昏迷了三天,醒來以後,就發現自己停靠星艦那塊區域已經被珊瑚包圍了。
“這些珊瑚是蔚藍星域的特產,”調查係統用機械的口氣說道,“製造它們的珊瑚蟲以能量殘渣為食,而星艦排放的廢料是它們最中意的食物,所以貿然降落到蔚藍星域的星艦,有百分之八十七的概率會被這些珊瑚困住。”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提醒我?或者讓星艦起飛?”科德勒特使問道。
“沒有必要。”係統冷硬的說道,“這裡的領主無意迫害你,他和瑟優閣下也沒有談崩,我們有百分之六十七點九的可能性得到他的幫助。我判斷,在此等待是最佳選擇。”
這種時候,ai們就會展現出“工作比主人更重要”的冷酷一麵。
科德勒特使很想罵街。
他也那麼做了。
據統計,所有的群星人一天至少會咒罵自己的隨身係統十次以上。
不過這對糾正係統們的獨斷獨為毫無用處。
科德勒特使隻能自己想辦法。
他一開始向珊瑚海的領主反應問題,希望可以解決掉這些該死的珊瑚,結果領主表示“這樣的小事,你們也要我處理?”並不配合。
其他的水族大多數看起來沒什麼智商的樣子,有智商的也像是原始的猴子一樣,隻圍著周圍看熱鬨,並不在乎來自群星的特使大人的窘境——其中一部分看起來甚至想要趁火打劫,拖一兩塊夾板回去啃的樣子——嚇得特使躲在星艦裡不敢出來。
既然外交方式無法解決,特使罵罵咧咧的讓部下清除珊瑚,給自己打掃出一條逃離通道。
可惜這些珊瑚太能“長”了。
通常這邊還在切割,那邊就“長”出來。
“因為您攻擊的時候,就是釋放能量,”調查係統冷漠的分析道,“這對珊瑚蟲來說簡直是天降的大餐,隻會招來更多的珊瑚蟲,促進這個區域珊瑚的增長。”
特使怒了,對部下命令道:“丟一枚導彈下去!”
“您會炸到自己的,而且這種行為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七九的可能性被該海域的領主視作是攻擊性行為!”
“那又怎麼樣……”科德勒特使沒什麼底氣的說道。
他想起了自己昏倒前看見的蛇尾上妖冶的花紋。
光是回憶,就覺得鼻血要再湧出來了。
他無法想象自己丟了導彈或者采取了其他破壞海域的行為,在徹底得罪這個領主以後,在雙方陣營因此宣布開戰之前,自己有沒有辦法順利逃生。
多半……逃不掉的。
於是這位倒黴的群星特使被困在了這個原始的珊瑚海域,每天的娛樂內容從咒罵自己的係統擴大到了咒罵荊棘家的長子,並且籌劃怎麼給荊棘家找麻煩,還采取了一定行動。
科德勒特使覺得自己跟那個任務妄為的大少爺交好簡直是人生中最錯誤的決定——即使在一個月前,他還一副恨不得和那個少爺認親的樣子——如果不是對方,他一定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不過因為那個少爺已經被流放,還在外宇宙的荒星的緣故,想要報複也沒辦法,所以隻能對他的家族實施一定壓力了,讓他儘快和珊瑚海的領主溝通。
可荊棘家和死了差不多,竟然裝作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