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都不奇怪。以蔚藍星域的鬆散管理,就是大領主丟了都不奇怪。”
青龍在搞清楚狀況以後,不客氣的吐槽道。
它的話語讓楚辭側目。
青龍責怪的不是疑似綁架了水族還做了殘酷實驗的群星帝國(加害者),而是丟失了子民的蔚藍星域(受害者)嗎?
這麼說起來,這家夥的原身也是被群星帝國偷獵的呢!
隻是沒有進實驗室。
但最後淪落到鱗片掉光,被楚辭獻祭這種下場,其實跟在實驗室也沒有本質區彆。
青龍的怨氣對群星人固然充滿了仇恨,但它對自己母星似乎也有怨念。
它之後轉生青龍,效忠楚辭,固然有祭壇的影響,仇恨也無疑是原因之一,這使得它想要拋棄自己的全部過去。
這算是斯德哥爾摩症嗎?
楚辭奇怪的思考道。
青龍並不知道楚辭對自己的評論,它似乎陷入了回憶中,在沉默了相當一段時間後,它才突然說道:“不過,蔚藍星域不會有公主。”
“你怎麼能肯定呢?”破碎王印反駁道,它對八卦充滿了熱情,“你又不是皇室成員,你怎麼可以肯定蔚藍星域的皇室沒有一兩個私生子之類的?”
“蔚藍星域沒有皇室,那個地界就是強者為王,打的贏就有地盤,打不贏就隻能當食物。”青龍冷淡的說道,“如果一定要把最強的大領主的女兒稱之為‘公主’,那倒也不是沒可能,好像這幾百年的蔚藍星域的最強者確實是鮫族——”
“那就還有公主的嘛!”破碎王印道。
“嗯,這種‘公主’大概會有幾千條。”
“啊?”
“聽說現任大領主的種族是卵生的,它們一次性可以生好幾萬枚卵,丟在海草之中,能不能孵出來隨意,能不能分化成人魚也隨意,是不是會被拐走……大概也是隨意的。”青龍冷笑道。
破碎王印頓了頓。
對於那麼“隨意”的生長環境,似乎沒有八卦的價值。
破碎王印尤有一些不甘的問道:“你們水族就沒有親情嗎?”
“當然有的,對於格外有天賦的後裔,或者單純為了維護自己對領地的統治,一些領主會格外寵愛自己後裔中的一兩個,”青龍很有耐心的解說道,“其他水族也會重視這些後裔,但它們重視的原因要麼是因為畏懼現任主人的力量,要麼是擔心該後裔的潛力,總之,和它的血脈通常沒什麼關係——反倒是如果血脈格外強大,但本身力量又不夠強的,一些其他水族會試圖吞噬那個後裔,獲得該血脈的力量。”
青龍歎息道:“以人類的倫理觀來看,不管是群星人,還是藍星人,蔚藍星域確實是莽荒而原始的存在,他們的社會組織性甚至不如蟲族。”
“不,和蟲族比社會組織性的話,所有文明都隻能算散裝的。”楚辭吐槽道。
不過楚辭已經聽懂了青龍的意思。
“總之,水族並不看重血統,隻看中力量,”楚辭說道,“隻是一頭來自群星的人魚,哪怕她真有最高統治者的血脈,也不會讓其他的領主在意。”
楚辭隨後嘀咕道:“我也不覺得楚楚有什麼尊貴的血統,否則她不會被丟進垃圾桶了。”
“當然,激發她潛力的是君上的偉大。”破碎王印習慣性的吹了一記彩虹屁。
楚辭沒理它。
楚辭還在思考:“如果不注重血脈的話,那麼蔚藍海域的領主們到達誤會了什麼,是什麼讓它們的態度轉變的呢?”
這次青龍和破碎王印都沒有說話。
它們也在思考。
青龍是出於自己上輩子的記憶,以及因此產生的對水族最後那點關切。
至於破碎王印……它隻是單純的八卦而已。
但楚辭提出了問題,卻不執著於答案:“線索不夠,光是推斷是推斷不出來的。不過如果水族的生態真如青龍所說,就好辦了。”
“君上,我絕無虛言。”青龍鄭重道。
破碎王印則繼續無用的問道:“什麼好辦了?”
“我以什麼樣子過去就好辦了——魚群已經驚動,不管它們誤會我是什麼,要騙它們鑽入網子,隻要裝作掠食者的樣子就可以了吧!”楚辭說道。
“您還真準備過去嗎?”而且準備繼續詐騙?!
破碎王印震驚了,它想要讚美一句什麼,但覺得會被君上捏扁。
青龍也一時無語了。
如果不是確定自己的主人對蔚藍星域沒有惡意的話,它突然有點為虎作倀的實感。
楚辭卻興致勃勃的跟青龍確認道:“所以,蔚藍星域的強者有什麼樣的刻板印象呢?啊,首先,強大的眷屬似乎是固定的要求?”
從這點看,青龍是夠強大了。
正是青龍的氣息引起了那些領主的猜測和恐慌的。
——柯小姐是個徹底的藍星人,楚辭很確認她沒有這方麵的力量。
但隻有青龍一個眷屬,還是太少了。
除了青龍以外的可以帶出去的“眷屬”嘛,楚辭的目光從破碎王印的光點上說過,望向了遠方的雲海。
說起來,似乎忘記了什麼。
*
“咪——”
開明獸趴在桌子上,對夏秀英露出了白白的毛茸茸的肚皮,試圖吸引女主人的主意。
它這個樣子,完全看不出來是一隻四星的神獸,隻像是一隻普通的橘貓。
圓圓的那種。
它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裡,吃成了球形,成了貨真價實的橘貓。
可惜它的女主人顧不上它。
夏秀英正冷眼注視著桌子另一邊的男人。
那是個英俊的男人,即使人過中年,也具有驚人的吸引力——或者說,吸引力因此加強了——至少他坐在餐廳裡的這段時間裡,幾乎所有進入餐廳的女顧客都忍不住對他行注目禮,如果不是這一桌的氣氛太過於僵硬,可能還會有過來的搭訕的。
夏秀英卻對這個男人沒有好臉色。
若乾年前,正是這個男人來到她的麵前,宣告了她丈夫的死訊。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樣,夏秀英倒也無法責怪對方,畢竟自己丈夫的死並不是這個傳訊者導致的,即使他一直不能傳達楚默的死因,也不是他的錯。
讓夏秀英沒有好臉色的原因是:
這個人曾唆使楚辭去報考軍校。
雖然這件事因為夏秀英的強烈反對沒有成功,不過從那次以後,葛維安——也就是夏秀英眼前這個英俊的中年人——已經好幾年沒有來過不周酒店了。
夏秀英其實是知道的,楚辭和葛維安一直私下有聯係,但隻要他不將楚辭從自己身邊奪走,她對這件事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今天,葛維安卻不怎麼的,打破了以前的“默契”,出現在了夏秀英的麵前。
他的外表蒼白而且瘦削,似乎剛剛生過一場大病。
他一如既往的坐得筆直,頭卻垂了下來,似乎不敢麵對夏秀英視線。
這讓夏秀英有了一種非常不安的預感。
夏秀英記得,當初這個人帶來自己丈夫的死訊的時候,也是這個姿態。
但是,不可能的!
楚辭現在好好的在酒店裡,今天早飯的時候夏秀英還看過他。
不,中飯。
那頭孩子睡到下午了才曉得起床,不說早飯的飯點,連中午的飯點都錯過了,摸進廚房卻想要不被她發現的樣子,真是從小到大都一個樣子。
夏秀英想到這裡,嘴角微微有點想要上翹。
就是不知道那孩子怎麼摸過來的,他明明搬到了離酒店主樓有一段距離的住宿區,想要摸到餐廳好像不如以前那麼容易?
夏秀英想到這裡,停止了思考。
她隻冷聲向葛維安道:“葛先生,有什麼事呢?如果要找辭兒的話,他不在!”
“嫂子,我不是來找小辭的,我是來看你的。”葛維安抽著嘴角說道。
“我有什麼好看的?”夏秀英道。
葛維安努力露出微笑,想要寒暄幾句,卻見夏秀英瞪著自己道:“有話直說。”
葛維安抖了抖。
他老實的問道:“你覺得小辭……楚辭還好嗎?”
“辭兒一直都很好,”夏秀英心想這是什麼鬼問題,卻還是回答道,“那孩子現在有主意了,總算不想著胡鬨,準備老老實實的經營我們家的旅館了。”
這明顯是警告,警告葛維安不要妄想再拉著楚辭乾什麼。
可是,已經晚了啊!
也許不該讓楚辭加入研究的;
也許應該堅持讓楚辭考入軍校,更詳細的“體檢”;
不,也許在最早的時候,楚默隊長殉職的時候,一切就無可挽回了。
葛維安嘴唇動了動,沙啞的問道:“我記得你以前也反對楚辭接手旅館的。”
“那是以前生意不好。”
“現在是好了,”葛維安看了看不在餐點時間,依然吵吵鬨鬨的餐廳,尤其是餐廳外的白雲,突然的問道,“那麼,嫂子,你對楚辭引入的‘全息技術’是怎麼看呢?”
那一瞬間,葛維安注意到夏秀英的手抖了一下。
看動作似乎想要把茶水潑過來。
也是,夏秀英不可能毫無覺察的,就算一開始相信什麼新技術,但“楚辭”搞到了現在這一步,她除非傻了,才一點想法都沒有。
而不周酒店的老板娘,一直非常精明。
她現在也很快就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