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川一時藏進樹林裡片刻,是在拔刀。
他像是尋常般抬手摸了摸脖子,五指忽然用力,深陷脖頸蒼白的皮膚裡,不見鮮血,握到了自己的刀。
他以自己的身體作為刀鞘,動作像是抽出自己的脊骨,輕鬆地將刀從體內拔了出來。
他望著刀刃上一道清亮的光劃過,低聲說:“果然……”
……
血鬼術的突然爆發,讓女鬼的力量猛然拔高了一大截,暗紅色的刀網層疊,鋒利的刀刃向炭治郎飛了過來。
鐮刀的軌跡很亂,但是足夠密,甚至織出了三層刀網。
灶門炭治郎雙手握刀,刀刃朝下,再次施展起流流亂舞!
白色的水花不斷彎曲形成道道浪潮,每一朵都將捕獲一道攻擊,少年因為用了極快的速度,力量反而有些不好把控,十幾次碰撞之後,炭治郎逐漸在刀網裡稍落了下風。
不,還不夠快!炭治郎額頭沁出細密的汗水,內心緊張。鬼的刀網太密了!
一道急速的刀鋒割開了少年的手背,風聲聚成一線,直逼他的眼睛!
不好!
在炭治郎睜大的眼瞳裡,另一道藍白的浪花由天空中落了下來。
朝日川一時保持著呼吸從高處落下,在半空中同樣施展出水之呼吸·三之型·流流亂舞,阻斷了更多鐮刀般的黑影。
刀鋒所帶的潮汐般的波紋落下,一時間就像是月亮織出的光帶,又像是畫家的畫筆行雲流水,勾出了更多彎曲的浪花。
他出現在炭治郎和刀網之間,這明明是個十分凶險的位置,但裂口女的第一層刀網卻在他的筆工下支離破碎。
第二層刀網很快刮來,朝日川一時仍在短暫地滯空中,他又單手握刀,重複了一遍炭治郎剛剛追擊時的刀路。
水之呼吸·六之型·扭轉漩渦。
藍白色的水浪如龍卷驟然從地上升起,包裹住了他。但與炭治郎不同的是,他帶動的回旋更加急促,劍技構出了一個絕對的、以攻擊構建的防禦!
僅僅是一個落地的時間,朝日川一時就破解了這一個看似毫無瑕疵的血鬼術!
女鬼驚叫,紅色的大衣鼓脹起來,越來越密集的黑影從她的領口、袖口飛了出來。
第三層——
朝日川一時保持著呼吸,不方便說話,不然肯定要吐槽一下這個“裂口女”是不是在效仿之前他聽說的下弦之五的招數。
鐮刀的軌跡編織成細密的網線,不斷在切割麵前的一切,下弦之五被擊殺的消息傳遍了鬼殺隊全體,其中就提到了那隻鬼的血鬼術是用血線做武器,切割獵鬼者。
看來鬼的情報網不輸給鬼殺隊啊。
朝日川眼神一凝,下定決心後閉上了眼睛,巨大而平靜的湖泊似乎出現在他的心中,且倏地開始擴展。
他落腳在湖麵上,就像是一滴水珠滴落。
他記得消息的最後寫著下弦之五是由水柱富岡義勇殺死。
我想想……好像是這一型來著……
一切風平浪靜,隻有微微漣漪在墨色的湖麵散開。
女鬼的裂口呼出濃重的血氣,然後張大了嘴:“血鬼術——!!!”
刀網暴起,撲向湖中心閉眼的劍士!
這時朝日川一時倒轉了刀鋒,輕點在湖麵。他睜開眼睛,隻向前走出了一步,手中輕輕將斬擊上挑,像是布畫完成,畫師飛出的最後一筆。
嘩啦一聲,浪水龍卷連同暗紅色的密集刀網被稀刀破開,發生爆炸的響音。
一切攻擊都被消解,這一刀的刀路直接貼到了“裂口女”的臉上,將她猙獰又驚愕的麵孔從中一刀兩斷,血肉分離,濺落滿地。
場麵很血腥,灶門炭治郎不禁看呆了,他在看到這一刀的時候隻感覺自己回到了蜘蛛山,看到水柱富岡義勇麵對下弦之五·累的敵對。
這一型應該是水之呼吸·十一之型·凪,但不同的地方也很明顯。
炭治郎的目光不知不覺落到了朝日川一時的手上的刀,忽然明白了。
那是一把沒有刀鐔,刀柄隻是用白木裝合的刀,而且刀刃彎度不大,整體十分素淨,不管是剛剛的流流亂舞還是扭轉漩渦,乃至最後的凪都和原型不一樣的原因,是因為這把刀比一般日輪刀要短上了一截。
這個道理很簡單,刀越短,揮舞得就越快,也更吃近身戰的技術。
當然這些隻是炭治郎的猜測,少年還在想,所以朝日川的呼吸秘法果然和鱗瀧老師的一樣啊……怪不得兩個人是朋友呢。
黑發的鬼靜靜站在一地血肉上,保持著水之呼吸劍士特有的波瀾不驚,緩和住自己的戰意。
實際上炭治郎的猜測並不全對,水之呼吸十一型是水柱富岡義勇自己開發的型,朝日川一時隻是將對方的那一招“臨摹”了過來,因為這一招對付密集的攻擊十分有用。
畢竟他也是聽說了蜘蛛山的事情好麼。
原版的凪會更平靜無波,劍士的心仿佛都會化作一縷水霧,能與鬼擦肩而過,讓對方完全察覺不到身形和出刀。
這是朝日川一時從水之呼吸裡得到靈感,創造出來的另一個的呼吸劍法,被他從封塵已久的記憶匣子裡拿了出來。
繪之呼吸。
第一之型·臨摹。
臨摹之意,是按照原作仿製作品的過程,是學習一切技法必備的一環,就像是練刀的人每天一百次揮刀,假以時日就能揮刀如常,收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