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半天時間,朝日川一時終於進入他心心念念的妖怪的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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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發出了質問之後,如果鳥居能開口說話,肯定要痛斥朝日川一時是扣帽子第一人。
八原雖然是山野,對於城市中的信息不是非常敏感,但奴良陸生作為半妖卻成為了關東之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事情。
魑魅魍魎之主威名遠播,奴良組一代目鼎盛的時期又是在千年之前的平安時代,誰都能猜到奴良陸生雖然還沒有正式繼承奴良組,但奴良組的掌權人早就已經變化了。
祭典入口的問題是一直以來都有的規則,妖怪本來就喜歡戲弄人類,戲弄同類更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大妖怪他們敢戲弄嗎,當然不敢。
隻能在妖力低微又數量眾多的小妖怪裡收集收集八卦,所以無論答案是什麼,其實都有幾率被放進去。
誰能想到會遇上一個身邊帶著正主不好好答題反而二話不說把一個大帽子扣上來的妖怪。
怕了怕了。
地麵輕輕震動,鳥居的中央點滴出透明的波紋,片刻通道便打開了。
一行人穿過鳥居,像是迷霧褪去,遮擋在人們眼前的朦朧消散,明亮的燈火與喧鬨聲頃刻傳來。
第一次來到祭典的朝日川一時和夏目貴誌睜大了眼睛。
他們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的夜晚。
天空霎時升起了一輪血色的月亮,遠處的群山都變成了純墨色的影子,這裡燈火延綿,熱鬨無比。不同種族的妖怪搭建起鱗次櫛比的攤屋,妖異的光和霧時不時從街道的某處角落經過,又變化成某物,造成許多視覺上的錯位。
如果這樣的景色是被夜出晚歸的人看到,絕不會懷疑自己進入了妖怪之鄉,遇上了一次百鬼夜行。
於是妖怪便以文化的形式在人類的時間中傳開,人們討論、好奇、畏懼,這些語言和情緒就化作了妖怪們的力量,以此壯大了妖怪的世界。
“真豪華啊……”
夏目貴誌看見遠處燈火輝煌的閣樓和錯落相連的棧道,也忍不住輕聲感歎一句。
但貓老師顯然忍耐不住,從他懷裡跳了出來,囔囔了一句“這有什麼好看的”,然後被一旁攤位的香氣吸引了過去。
奴良陸生出聲解釋:
“高處的閣樓是龍宮的倒影,人類不能隨意涉足。”
輝煌的燈火和妖異的氣氛結合起來,是朝日川一時從來想象不到的畫麵,他之前不快的情緒一掃而空,聽到這個解釋反而露出了興味的神色,問道:“我和你也不行?”
他本來就是隨口一問,沒注意到奴良陸生聽到這話靜了半晌,才說:“誰知道呢。”
“那個……”
夏目在一旁弱弱地出聲,“十分感謝能帶我進入這裡,我還有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
他看到頭戴狐麵的妖怪才像是記起自己的存在一樣,目光輕輕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是人類吧,為什麼也會來妖怪的祭典?”
夏目他嚇了一跳。
被發現了!?
“什麼……‘也’?”
他反應很快,腦子裡冒出一個猜測,顧忌著周圍的妖怪小聲問道:“你們……也是一樣的嗎?”
朝日川一時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奴良陸生,又看了一眼扒拉在某個章魚燒攤位的貓老師。
“算是吧,我是一個畫家。對妖怪的祭典感興趣很久了,所以一直想來看一看。”
和朝日川主要是為了見見世麵不同,夏目進入妖怪的祭典另有目的。
夏目的身上有強大的靈力,從小就能看到妖怪的世界,自從繼承了外婆的友人帳之後,就一直在為歸還名字而和妖怪打起了交道,經常也會有妖怪因為被他掌握了名字而生氣地向他提出要求,久而久之,幫助妖怪似乎就成為了習慣。
朝日川一時:“……可惡好羨慕。”
夏目貴誌:“?”
就在前幾天,夏目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個戴著麵具的老人,全身縮在小路牆沿的陰影裡,可憐地向他求助。
【我一直居住的屋子不見了。】
【夏目大人,求求您幫我找回來。】
妖怪的世界光怪陸離,但朝日川一時在看到夏目拿出妖怪給他的畫像的時候,還是一臉懵逼:“這是……一根木頭?”
栗發的少年苦笑:“我也不太清楚這是什麼。”
不管是用專業的眼光看還是鬼的眼光看,白紙上是僅用幾根線條勾勒出的圓柱體,看到的人都會一頭霧水,朝日川一時問奴良陸生:“有什麼妖怪就住在一節木頭裡?”
妖怪少主也思考了一下,理所應當地回答:“有很多。”
朝日川一時語塞:“……你們妖怪還真會玩。”
因為妖怪的體型也會和他們居住的地方嚴重不符,這樣的搜尋無異於大海撈針,但被委托的夏目想了想,還是很堅持要尋找。
朝日川覺得像是夏目這樣的老好人在人類中實在不多見了,表示如果他們在祭典裡有看到線索可以幫他留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