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村名被說得含糊不清,但在所有人的心裡,這個名字被自動自發地被轉化成了“食人”這一詞的音節,像是一把小錐,敲進了人心中恐懼的縫隙。
看到其他人的臉色一變再變,宇髓天元似乎已經成為了外來人中的主心骨,他和老人交流幾句住宿的狀況,就帶著大家進入了這個老舊的和式宅邸。
“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進屋子,平井悟郎就跳了起來。
他剛剛在宇髓天元和老人扯皮的時候就想暴起,但被製止了,因為不論宇髓天元怎麼旁敲側擊,老人都隻會回答他們村子經常會來遊客,附近沒有其他村落,村民熱情好客,住宿的地方一直安排得很妥當雲雲。
除此之外就是好好休息,一周之後村長祭拜河神回來,村子中將會有一個小小的祭典,希望大家能喜歡。
一周之後,祭典。
聯想到“食人”一詞,那個含糊不清的音節像是萌芽一樣長在心口,所有人都不會把這樣的回複當成是意義正常的對話。
平井悟郎和大和慎一都是一臉怒容,前者更暴躁些,老人瘮人的笑容離開視野後轉而針對起宇髓天元。
“你這家夥那麼冷靜,不會和他們是一夥的吧!”
朝日川默默在旁邊翻了個白眼:但凡給人來點頭孢都不至於這麼瞎。
既然宇髓要扮白臉,他就扮個黑臉好了。
忍足認為現在的情況最好是大家一起整理信息,可還沒開口,就看到那位時透無一郎的表兄比宇髓天元還先冷冷一笑:
“一夥的?那您要走就走吧,我們就算是剛來也覺得這裡到處都是不對勁的地方,你要對這裡的人發作可彆扯上我們。
“幾個冰帝學院的學生在這裡,真要求財,難道看得上你?”
這幾句話幾近鋒利,聽得其他人心裡一邊驚訝,一邊也認為時透的表哥也被這樣的情況刺激到了,所以言辭頗為過激。
奴良陸生輕輕勸道:“阿時。”
“你……”平井悟朗一下漲紅了臉,直接揚起拳頭想要泄憤。
小早川驚叫了一聲。
出乎忍足意料的是,來得及出手阻止的不是修習劍道出身的時透無一郎,而是這位表兄身邊的棕發青年。
沒有人看到他到底做了什麼,隻是輕輕往前踏出了幾步,平井悟朗就錯身摔倒在了地上,下巴重重地磕出了聲音。
時透的表兄無視他,轉頭神色冷淡地向大家說道:“我們來整理一下信息吧。”
棕發青年放下旅行包,拿出了和時透一樣的劍袋。
忍足侑士目瞪口呆。
……
大雨轟然落下,嘩啦啦地衝刷在屋簷與地麵上,老人叮囑雷雨天氣最好不要使用電器,大家就點上了幾支蠟燭算作照明。
環境中的一切都在陰暗潮濕的氛圍下靜默著,穿堂風吹得人透心涼。
朝日川一時看了一眼院子,院子一半高大的圍牆一半矮小的柵欄,院中種有一棵巨大的櫻花樹,花瓣被大雨瓢潑後淩亂地散在黑色的泥土裡。
“可是要說信息……那個老人家的確什麼都問不出來,”宇髓天元皺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芥川慈郎:“芥川少年剛剛在村口說的怪談是什麼意思?”
芥川慈郎表情凝重,他看了看和自己進來的同伴,說道:“我們在進來之前正好在討論一個有關於食人村怪談,因為最近冒出了很多遊客誤入失蹤的新聞,這個原本是一個漫畫裡的情節,沒想到……”
旅客誤入食人村。
很多人臉色都不好看,怪談變為現實的離奇說法成為了現在唯一的線索,摔倒在地上的平井悟郎起來後也像是憋著氣不好發作,坐得遠遠的聽著。
“漫畫的內容是什麼?”宇髄天元追問。
芥川慈郎如實說明。
漫畫裡,食人村是一個會定時拉人進入的“副本”,村裡的人不會在一開始就吃掉被拉入的人,他們會為這些人提供任何幫助,唯獨不會提供食物。
當主角們耐不住饑餓去詢問時,村民露出爽朗的笑告知,你們可以吃掉自己的同伴。
主角大驚失色。
原來是因為食人村的村民身上有著一隻惡鬼下的詛咒,村民可以不斷新生,作為代價,他們不能食用正常的食物,隻能以人肉為食,因此不老不死。
按照少年漫定律,主角肯定是要幫助村民們殺掉惡鬼破除詛咒,但食物的問題必須優先解決,他們一邊尋找惡鬼的蹤跡一邊打獵,結果發現村落是有出口的,隻是有一位守山人看管出口,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最後主角打敗了守山人,離開了食人村。
守山人是生是死,一概不知。
七天後,舉行祭典時山洪暴發,食人村重啟。
“明明是要麵對惡鬼,結果是打敗了守山人?”
宇髄天元覺得奇怪:“是遇上了什麼變故嗎?”
芥川慈郎點點頭,這裡才是故事的重點。
食人村每次被拉進來的人有六個人,每個人的行動如果會影響出去的因素,就需要一個“骰子”進行判定,一點到六點,點數越少你遇到的困難就越好解決。
如果不想進行賭博,就要用一個人的血泡著骰子,血量越多,能擲出的點數越小。
芥川慈郎簡單舉例投出一點不過是摔一跤,六點則是引發了山體滑坡埋了半個村落的時候,誰都知道在這樣的風險驅使下,人性的考驗也成了劇情發展的決定因素。
恐懼會隨著一次又一次災難成為不斷縮小的牢籠,催促著骰子浸入血裡。
奴良陸生輕輕總結:“困難是一定存在的,隻在於它的等級受到骰子影響。”
他的話音一落,隻聽到“啪嗒”一聲,所有人嚇了一跳,望過去。
一個骰子落在了榻榻米的一角,一點朝上。
骨碌,骨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