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後半夜這篤篤作響的鈍聲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被這聲音吵了起來,不約而同地聯想到了是出自什麼器物的碰撞,驚悚得無法入睡。
北島尚眼下掛著重重的黑眼圈拉開房間的門,以為自己起晚了,才發現大部分人都和自己一樣,唯獨朝日川一時淡定自若地坐在客廳中喝茶。
北島尚:……
他的確有些怕朝日川,尤其是他發現這個男人除了臉色比昨天白了一些,狀態似乎更平靜了,旁邊橫放著的刀扔了刀袋,誰都能看出那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日本刀。
他踏入客廳的腳步有些猶豫,有人就從他旁邊的走廊走了出來。
是那位姓“宇髓”的棕發青年,北島尚對好脾氣的人向來蠻有好感,想不通為什麼這樣的人會和朝日川做朋友。
對方看了他一眼,兩人相互有禮地打了個招呼,走進客廳。
朝日川一時看到奴良陸生,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等到對方坐過去,身體一歪就往人腿上倒了過去,後者也任由他動作。北島尚在遠處瞪大眼睛,覺得好像get到了什麼。
朝日川一時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我怎麼感覺我們的角色定位反過來了。”
明明奴良陸生才是該凶神惡煞的妖怪之主,自己是個又懶又鹹的死宅。
奴良陸生:“沒關係,先欠著。”
朝日川一時:???
等等,你把我的話理解成了什麼?
天色十分陰沉,滿天都是又厚又低的濁雲,如果不是看了一眼手表,誰都想不到這樣陰暗的天氣已經接近中午而不是淩晨。
朝日川一時隻躺了一會,其他人就陸陸續續地來到了客廳。
除了宇髓天元和補過眠的時透無一郎,各個都像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
其中平井悟郎的狀態最嚴重,不過一天一夜,這個身材健碩的男人就像是被折磨得褪了一層皮,臉色也很難看。他睡眠不足,恍惚的目光慢慢看了一圈,看到朝日川一時才像是回過了神,目光憤憤又不敢發作,跺了腳之後拿起屬於自己那份吃的就回到房間裡了。
小早川一直幫不上什麼忙,宇髓天元就把分發食物的責任交給她,剛拿出來的食物被搶之後她奇怪道:“平井先生這是怎麼了……”
現在的情況是所有人聯合起來才更有渡過難關的幾率,但平井悟郎完全反其道而行,神情看上去卻是在恐懼朝日川一時,還有無比的仇視。
大家都看了出來,目光轉而彙集到另一個人身上。
朝日川一時聳聳肩:“昨天晚上他跑出來找我了。說能給我很多錢,雇用我保護他。”
所有人的表情都微妙了起來,似乎是被這人不知所謂的行為給蠢到了。
朝日川一時悠悠歎了口氣,因為來食人村他的漫畫休刊了一期,所以這個月的收入還挺低的。
他默默看了一眼忍足侑士和芥川慈郎,說:“如果冰帝的少爺們也有著方麵的需求我可以打個折。”然後惋惜地看了一眼時透:“不過我還是不搶我‘表弟’的生意了。”
三個少年:……
所有人都知道朝日川一時是在開玩笑,但那惋惜的眼神特彆真實,讓同為社畜的北島尚意外對朝日川的害怕還減輕了一些,客廳裡的氣氛也沒有那麼凝重了。
大家吃完乾糧,就開始商量著今天的行動,探索出路是必要的,不過戰五渣太多,又不能總是讓武力值高的人出行,還是要看骰子給的難度高低才好決定人選。
劇情裡村民那邊還可以問路和借工具,這個提議被提出後不乏有人會擔心村民變成食人鬼的問題,露出了抗拒的神色。
朝日川一時今天直接抓起那個骰子,用拇指彈起,又接下,說道:“再奇怪的世界都有著自己的規律,骰子給的難度是不會騙人的,畢竟漫畫就叫做《六眼骰子》啊,我倒是好奇六點滾出來的是惡鬼還是守山人。”
人為什麼會有和惡鬼一樣的力量?
如果惡鬼是鬼舞辻無慘製造出來的鬼,那就合理了。
叮鈴當啷——骰子開始滾動。
同樣是漫畫家,朝日川一時幾乎可以確定,這個食人村是有著藍圖的,至少部分人物會有原型依據。創作不可能脫離現實,都是現實加諸想象後的產物,沒有什麼是可以憑空捏造的。
湯碗揭開兩次,探索和詢問都是二點,可謂是運氣爆棚。
北島尚鬆了口氣:“既然這樣,詢問村民那邊就我去吧,隻是麵對熊的話,三個人都帶了武器應該沒什麼問題。”
大和慎一站出來表示他也能去,他抽了兩口煙,把煙蒂扔到地上踩滅了。雖然他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但比起過多富裕生活眼高於頂的平井悟郎,還是具備了一定的眼力——眼下團隊裡真正的主心骨不是奴良陸生也不是宇髓天元,而是橫刀在膝前的朝日川一時。
宇髓天元看出兩人的緊張,便說和他們一起去,探索這一邊時透無一郎補了眠後覺得自己沒有問題,還是三位少年出馬。
轉眼客廳裡就剩下了奴良陸生、朝日川一時和小早川。
“小早川小姐……”
天陰風冷,客廳從不拉上對著院落的門,小早川搓了搓手臂,想去廚房燒壺熱水,就聽到朝日川一時叫了自己一聲。
“恕我冒昧,我想你應該和那位大和先生是認識的,但是他卻對你十分反感,現在在這個食人村裡我們外來者之間最好減少間隙多合作,能否告訴我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出身大正,朝日川好好說話的時候會使用老式的詞句,聽起來會比現代的人文雅幾分,尤其是他那張臉上還帶著抹禮節性的微笑,好看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眉宇間那份陰鬱讓的笑整個變了一個味道,看得小早川瑟瑟發抖,結結巴巴,又想哭了。
朝日川:……
小早川膽子很小,很怕疼也很怕死,來到食人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提心吊膽,她淚腺受激地製造了淚水,她淚眼婆娑地看向朝日川一時和奴良陸生,希望能逃過一劫。
朝日川:……
突然,小早川看到麵前這位黑發黑眼的青年笑了,笑得很是開心,然後拔出了膝前的刀,一刀深深地插在了地麵上。
“說。”
小早川雙膝一軟,跪在地上,老老實實地說了。
……
大和慎一這邊,也和宇髓天元兜了底。
宇髓天元性格爽朗,隻要他想,和什麼人都能混得開,出行的路上默不作聲太無聊,他就拉了兩個男人聊天,問起了這件事。
大和慎一沒有小早川那麼扭捏,隻是談到她的時候表情有些嫌惡,點了根煙。
小早川和大和慎一,其實是一對親兄妹。
大和慎一成年後母親改嫁一個暴發戶,小早川便改姓進入了冰帝學院讀書。兄妹倆的關係在小早川改姓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裂痕,今年年中,也就是兩三個月前,小早川的繼父生意破產,原本膽小,但有些愛慕虛榮的小早川沒有了從前優渥的經濟來源,生活落差讓她有點難以接受,被慫恿和刺激了一番就去做了□□。
這樣的迷途少女大和慎一見過不少,看在是她是自己親妹妹的份上,就去教導了一番,但沒想到除了援助交際之外,他還聽說小早川加入了什麼組織,開始販賣起違-禁-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