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更多的不舍(2 / 2)

撩表心意 紅九 13520 字 9個月前

邵遠在高大哥起身前先起身。

“我去應付他。”

*

邵遠走到門口,打開門。

門開的那一瞬,穀妙語覺得邵遠身上的氣質驟變。

他從一個翩翩冷感禁欲美少年,一下變成了有點痞氣的小無賴。

樓下那人是上來理論的,他說高大哥家漏水漏到他們家了,現在整個吊頂都被染汙了,要高大哥賠償他吊頂錢。

穀妙語有時覺得厚顏無恥不講理的人的幸福指數一定很高。講理的人時刻都要擔心自己做一件事會不會影響到彆人,如果會影響到要怎麼辦。不講理的就完全沒有這個煩惱了,他們的字典裡沒有影響到彆人要怎麼辦,隻有彆人影響到我是絕對不可以的。

邵遠用樓下業主之前回饋高大哥的無賴態度,原封不動地回饋樓下。

“我幫你捋一捋吧。為什麼有水流到你家呢?因為我們這裡廚房下水堵住了。我們這為什麼會堵呢?因為你把水管私自改了。當然了你不認為你改水管有什麼問題,主要問題出在樓上鄰居扔雜物上。那,要不你去樓上挨家通知一下,讓他們彆扔?這樣水管就不會堵了,不堵也就沒水流到你家了,你說對嗎?”

穀妙語發現邵遠想故意氣誰的時候真是能把人氣死。

她看到樓下那位業主氣得臉都開始發黑了。

他對著邵遠強詞奪理:“水管堵在你們家,就是你們家的問題!臟水從你們家流到我們家,破壞了我的吊頂,你們就是應該賠償我,彆扯那些沒用的推卸責任!”

邵遠故意氣他:“不,我們不賠。”

樓下業主咬著後槽牙放狠話:“你不賠我就去告你們!”

終於把他這句話逼出來了。

邵遠笑了,笑得邪佞極了:“告,趕緊告,愛去哪告去哪告,嚇唬誰呢?你告贏了算我們輸!”

邵遠把樓下業主之前對高大哥說的話,原封不動地拿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樓下業主氣到要瘋,兩手握成了拳頭,看樣子想動手。可拳頭又鬆開了。他心裡有數,他打不過麵前這個生命力旺盛腳力也旺盛的年輕小夥。

於是隻能忍氣吞聲。

樓下業主放了兩句“你給我等著看我不告死你們的”狠話後,轉身下樓去了。

目睹了邵遠懟樓下全過程的高大哥,爽得直跺腳拍巴掌。

“爽!太爽了!丫個王八蛋,就得拿他說過的話臭他!”

邵遠笑,告訴高大哥:“從現在開始,廚房要是不堵,你也時不時自己往地上澆兩桶水,讓水一直往樓下滲,彆停。樓下那人隻要上來找,你就說是下水道堵了,往上反水,這些水可不由你控製。他要告就隨他告去,但在準備告這段期間,不停漏水的廚房棚頂會把他直接逼瘋。他早晚會先向我們妥協的。”

高大哥像得到高僧點化從此能看透人生一樣,開心地答了句:“得嘞!”

穀妙語在一旁有點若有所思。

邵遠留意到了她的微妙神情。他自己都奇怪,他為什麼能把她的表情捕捉得那麼靈敏透徹。

他剛剛從她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猶疑。

他問:“你是不是不讚同我告訴高大哥的辦法?”

穀妙語點點頭:“我們這樣故意往地上倒水,故意讓水流到樓下去,我們算不算是做壞事啊?那我們算不算是和樓下一樣的人啊?”

邵遠聽懂了穀妙語的糾結點。她怕自己用和惡人一樣的惡招治惡人,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和惡人一樣的人。

邵遠想了想,這樣告訴穀妙語:“你不會變成和他一樣的人的,因為你講道理,你是好人。但樓下是不講道理的敗類,對待敗類不用講人道,你講了他們也不領情,反而會縱容他們滋生出更多臭毛病,讓他們更加得寸進尺,這樣以後在其他方麵他們就會繼續變本加厲地作惡。從這一點上來看,你不想辦法遏製他們,反而是在縱容他們作惡了。所以我們不是在做壞事,我們隻是在教那些敗類怎麼做個人。”

穀妙語思索著這些話。她還沒有完全信服,她依然不確定這樣以損害壞人利益的辦法去懲治壞人,本身是不是一件壞事。但她還是決定讓高大哥聽邵遠的,時不時就澆兩桶水在廚房地上。

既然事前她選擇了相信邵遠,那就相信他的辦法吧。

*

高大哥聽邵遠的,時不時就澆兩桶水在廚房地上。

一桶一桶的水最後都順著樓下業主家的吊頂淌走了。

幾天後樓下那位終於再一次忍不住了。他找上樓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歇斯底裡,仿佛誰說不好一句話,都能叫他徹底崩潰。

他扯劈了嗓子地問邵遠:“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邵遠很邪氣地告訴他:“我們想你趕緊把水管改回來。”

以前談到這個問題,樓下業主都會強硬地說:不改,愛去哪告去哪告,反正我不改。

他強勢得很。

可現在,樓下業主居然鬆了口,沒一口咬定說不改回來。

有戲。

這是邵遠和穀妙語各自發在心裡的聲音。

邵遠乘勝追擊:“還有,你得對她道歉。”邵遠一邊說一邊抬手朝穀妙語一指,“你動手推了她。”

樓下業主臉上又起了橫:“我憑什麼給她道歉?你還踢了我呢,那你向不向我道歉?”

邵遠笑得邪佞:“朋友,我踢你是因為你活該,誰讓你推她?但你推她就是你手賤,你必須向她道歉。”

樓下業主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但他依然裝逼地保持耍橫狀態:“如果我不呢?”

這話他說得充滿挑釁意味。

邵遠看著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的樓下業主,笑了。

穀妙語看到這次他是帶著一種誌在必得的笑容,他帶著這種笑容和人講話時,會讓每個和他對話的人都篤定地認為,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

“你叫張德天,”邵遠看著樓下業主,笑得仿佛早已洞悉一切,“是某某醫院的大夫。如果你們醫院知道你離開工作環境之後是個這麼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為了一己之私,隨意改動共用水管,導致鄰居們蒙受損失卻坐視不理,還對女人動手動腳,你說這樣對你的影響是不是不太好?我願意把上述這些事情寫成實名舉報信投遞到你們醫院去,放心,我會在尊重事實的基礎上寫得儘量精彩和叫人過目難忘。”

他的話音一落,張德天的臉色發生了巨變,他大驚失色:“你人肉我?!我告你侵犯公民隱私!”

邵遠盯著他腦充血一般的臉色,一鼓作氣棒打落水狗:“好,你去告。”他牢牢盯住張德天的眼睛,說,“你要是去告,那你連收紅包的隱私可也要一並暴露了。

張德天的一臉充血色瞬間褪去,變成了慘白色。

被窺探到秘密的他再也硬實不起來,轉頭灰溜溜地下樓去了。

*

張德天走後,穀妙語躥到邵遠旁邊。她身後跟著高大哥。

她迫不及待地問:“你怎麼知道他叫張德天?還是某某醫院的醫生?”

高大哥附和:“對,你怎麼知道的?”這也是他心裡的疑問。

穀妙語:“你是通過你福爾摩斯般的觀察和分析知道的???”

邵遠剛剛麵對張德天時那一臉的邪佞和無賴不見了,他又變成了一個充滿青春活力的小夥子。

“其實很簡單,去物業問一下就知道他叫什麼了。再把他的名字拿去網上搜一下,會出來很多個叫張德天的人。其中有一個是大夫,網上有他在某某醫院的出診日期。”

“可你怎麼知道那麼多張德天裡,那個當醫生的張德天是高大哥樓下那個張德天?”

邵遠問她:“你還記得我們第二次去樓下敲門,張德天來給我們開門的時候,手上戴著一副膠皮手套嗎?”

穀妙語回想了一下。他的確帶著膠皮手套,手裡拿著塊瓷磚。

那手套,是很薄的那種、是醫院專用的膠皮手套。

“那紅包嗎?”穀妙語又問,“紅包的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邵遠狡黠一笑,像個壞事得逞的孩子。

“我亂詐的,沒想到真的詐到點子上了。”

穀妙語愣了半晌,突然哈哈哈地笑起來。

“天呢,你怎麼這麼雞賊?好吧你說得對,我以後還是不要和你作對了,就算我這盞燈也不怎麼省油,但肯定燒不過你。”

第二天一大早,穀妙語和邵遠剛到公司,高大哥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聲音裡那些陰霾不見了,剩下的是難掩的快意和興奮。

他告訴穀妙語,樓下的張德天妥協了,他答應把水管改回去。

“張德天還說,自己怎麼說也是個中年人了,不太好意思當著你的麵給你道歉,就拜托我替他對你鄭重說一聲,對不起了。”

高大哥家又恢複了施工狀態。

穀妙語很開心。

邵遠又給她上了一課。道理是跟講理的人講的,跟不講理的人,再指望講理來解決問題就是給自己添麻煩和縱容對方繼續危害社會。要治服不講理的無賴,就要找到能克製他要害的招數,必要時比他更無賴一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會比和他講道理有成效的多。

收好手機,穀妙語忽然聽到邵遠在一旁很不滿意地咕噥了一聲。

“當麵道歉他知道不好意思,當麵推你他倒好意思了。”

穀妙語心往上微微一提。她怕邵遠年輕氣盛,為了置氣非要張德天給她當麵道歉才行。

“不過算了,落水狗我們已經痛打過了,可以見好就收的,畢竟高大哥以後還是得和他做鄰居。我們放過張德天這一馬,他以後也能對高大哥凡事都客氣一點。”

穀妙語微微提起的心踏實地放下了。

這小子不是一味的耍狠,他懂得得饒人處且饒人,也懂得恩威並施。

她看著他晃蕩著出去接熱水,看著他修長的背影。那副後背擋在她麵前的時候像是一座山。

那座山撐在她麵前時,她心裡真是踏實得不得了。她想假如以後這座山移動到國外去了,她的屏障就沒有了,她又得自己直麵風霜雨雪了。

這麼一想,之前對他將要離開的不舍,好像又更多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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