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樓下。
他一直都在樓下嗎?
可真是個傻小子啊,站了一晚上,現在才告訴她,都不知道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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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妙語下了樓。
走出樓梯口時,她一眼就看到邵遠。
他站在初秋的夜色裡,像個男孩,也像個男人,既青春又俊逸。這應該是他最好的年華,最神采張揚的年紀。
穀妙語迎著邵遠的注視走到他麵前,有點緊張,也有點尷尬。
她該說什麼呢?
她混亂地想著開口詞時,他已經直接大垮一步,走近到她麵前。
太近了,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也有緊張的氣味。
他離她近近的,直接告訴她:我喜歡你。
她愣在那。
四個字的短信被立體聲的低音炮公諸於世了。
月色清朗,灑在他們身上。那四個字由站在月色下的他來說,怎麼那麼動聽。
“我、我看到短信裡你剛說的這句了……”她努力迎視著他的目光,告訴自己,身為一個比他大三歲的大姐姐,她不可以被他的四個字衝昏頭腦和理智。
“我也知道你買房子給我簽單裝修的事了,知道我能進嘉樂遠工作其實是你給我安排的。”她看著他,告訴他,“我還知道了董事長其實是你媽媽。”
邵遠的眼神一下變得緊張:“你已經知道了……”
穀妙語對他笑了笑:“你彆緊張,我沒打算埋怨你瞞著我。”
邵遠不太敢一下子放鬆,他徐徐鬆掉一口氣。
穀妙語看著他,斟酌著問:“你媽媽……今天看到我們在待客室那樣……後來她把你叫走了,有沒有教訓你啊?”
邵遠安慰地衝她一笑,搖頭說沒有。
其實是有的。
下午母親和陶星宇談完事情把他單獨留下了。母親很直接地問他:你和那個穀妙語,是不是男女朋友關係。
他看出母親已經瀕臨爆發,他每一句話都要小心地說。
他告訴母親,不是的。他們不是男女朋友關係。
母親就對他說:遠遠,你說你和她不是那種關係,好,媽媽選擇相信你。今天之前你和她到底有沒有什麼事,我都可以不追究,也可以不告訴你爸,你也放心,我可以不辭退她,就當是謝謝她在礪行的時候照顧過你。但出國前你就不要再和她有聯係了,我了解過,這女孩社會關係很複雜。你也不想你爸因為你犯病對吧?遠遠,聽媽媽一句話,等你出國之後眼界寬了你就會知道你該和上等人優秀人為伍,你就會發現自己現在做的事其實是在犯糊塗。
他由此知道,他可能太低估了母親。母親也許什麼都知道了,可她什麼也不說,還由著他撒謊、表演、編說辭。這才是母親的可怕之處。你以為她要爆發,她卻偏偏一片平靜。可她明明隨時都可能會爆。和直麵風暴相比,時時戒備提防才是最摧毀勇氣和心防的事情。
他了解母親的脾氣,他不可以忤逆她,否則受到傷害的首當其衝會是小姐姐。他應承了母親的話,穩住了母親。
可他穩不住自己的心。
他就是喜歡她,無法克製的喜歡。
他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她樓下。
他給她發了短信,向她告白。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癡心妄想,他想要在出國前確定和小姐姐的關係,悄悄地不被父母知道地確定。他們可以悄悄地異地戀,他們可以慢慢滲透和摧毀父母的抵禦係統——總有一天父母會看到小姐姐的好,會同意他們在一起。
可她好久都不回他的信息。在她樓下等待回複的這幾個小時,他簡直水煮油煎般的難熬。
現在他總算把她給叫下來了,叫到眼前來了。
“我母親,她說了什麼其實不重要,我喜歡你是我的事,而你如果也喜歡我,那就是我們倆的事。它和我母親沒關係。”
邵遠說到這,又盯住穀妙語的眼睛,不許她視線遊移:“你呢?你……你到底怎麼想,能給我個回應嗎?”
他太緊張了,問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每個字都在顫。
“你、你要什麼回應啊,你沒幾天就出國了你!”穀妙語想儘量像以前那樣,表現得輕鬆點,玩笑點。可她發現她的每個字也在顫,不僅顫,還結巴。
“你讓我踏踏實實地出國吧!”邵遠的眼神和聲音都變得熾熱起來,“我一想到我留學期間你可能、可能要和彆的男人結婚生子,我就要瘋了!”他被她感染了結巴。
穀妙語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大得離譜,她真怕突然有鄰居推開窗對她吼:能不能把你的心跳聲調小點?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我今天心情很亂,你讓我想想……”
今天什麼事都朝她一股腦地砸過來,她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了,她要爆炸了。
邵遠眼底有焦灼,有掙紮,有委屈。但最後它們都化作了妥協。
“那好吧。”
他的妥協漸漸又變成了祈求。
“那,我、我能抱你一下嗎?”他聲音哆嗦著,垂在身側的指尖也哆嗦著,說出請求,“我實在快要忍不了了,你……你讓我抱一下吧,好嗎?”
他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像賣萌討巧的喵喵一樣。
穀妙語的骨頭都酥在了他的眼神裡。她主動向前一步,抬手抱住了他。
他愣了一秒鐘,而後用力回抱她,手臂圈在她身上,下巴抵在她肩膀。他整個地包攏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