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願俯首稱臣
邵遠迎著穀妙語走過來。他一過來就替她把包拎過去。仿佛她的包在他手裡, 她的人也跟著跑不掉。
“你晚上有什麼安排嗎?”邵遠牢牢扣著穀妙語的包,問,“我能請你一起吃跨年晚飯嗎?”
穀妙語笑起來。
這個新年如果是這樣過, 如果是和他一起過, 也不錯。
但她轉念想到董蘭。
“你今晚不用陪你家裡人嗎?”
“我父母出國了,”邵遠說,“我父母一般都會在國外過新年和春節。所以,今晚你要是拒絕我,我就會一個人形影相吊地過新年。”邵遠說完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會很慘的。”
穀妙語瞪大了眼睛, 忍著笑意。
他堂堂一個霸總,居然在賣慘。
“那你打算請我吃什麼?”
她的問話像一盞燈, 瞬間點亮了邵遠的眼睛。他眼底放光地說:“你想吃什麼我就請什麼!”
穀妙語想了想,反過來問:“你呢, 你有沒有什麼特彆想吃的?”
邵遠的眼睛更亮了:“我如果有特彆想吃的,你可以做給我吃嗎?”
穀妙語挑著眉梢看他:“你先說說看,萬一我不會做呢。”
邵遠的聲音一下起了磁:“我想喝你煮的粥。”
穀妙語的後背隱隱地麻了一條。他的聲音在撩她, 撩得她不得不點頭說好。
“那麼,你家裡有米嗎?”
邵遠飛快地答:“有的,好巧,我前兩天新買了貢米!”
“純淨水呢?”
“有的, 好巧, 前兩天我安了淨水器, 純淨水要多少有多少。”
“鍋碗瓢盆?青菜瘦肉?油鹽醬醋?”
“都有的。”
“都是你前兩天好巧備好的?”
“……嗯。”
穀妙語明白了。邵遠這是在打一場有準備的仗。今晚假如她不問他:你呢,你打算吃什麼;他也一定會想辦法把晚飯內容繞到她煮的粥上麵去。
她笑了。
真巧,今晚他要得償所願了,她不打算抗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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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遠開車載著穀妙語回了家。
一路上他都有些狀況外的樣子,他幾乎不相信自己今天這麼容易就達成所願。
到了家,進了門,穀妙語脫了大衣和西裝外套。曼妙的身材裹在白襯衫裡,白襯衫的下擺掐進西褲中。邵遠看著她纖細的腰肢拔不開眼神。
把手圍攏上去,不知道是種什麼感覺。
他幾乎有些神魂顛倒地看著穀妙語走進廚房,係上圍裙,淘米,洗菜,煮粥,燒下粥的小菜。
期間他主動請纓幫忙打下手,可真乾起活來卻跟丟了魂一樣,越幫越忙。洗菜的時候他的眼睛不看菜,隻看她。洗鍋的時候眼睛不看鍋,還是隻看她。她問他要醬油,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抬手遞給她的卻是一瓶洗潔精。
穀妙語實在受不了了:“我等下問你要鹽你是不是打算遞給我洗衣粉?”
她把邵遠推出廚房,不許他再搗亂。
“求你彆伸手了,這樣我們倆還能提前兩個小時吃上飯,吃完飯也不至於中毒。”
邵遠不肯走遠,就倚在門口看她。
喵喵晃蕩著胖胖的身軀,晃悠到邵遠腳邊,衝他喵嗚叫了一聲。
穀妙語轉頭向廚房門口瞄一眼的時候,看到了一人一貓列隊型似的站在那看著她、等著她、依戀著她。
她忽然就覺得胸口有一團什麼東西湧上來,一邊湧一邊在爆炸,炸得四肢百骸都酥麻溫暖。
那是溫暖的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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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遠把穀妙語煮的一鍋粥都吞了個乾乾淨淨。要不是穀妙語及時攔著,她真擔心邵遠會把鍋也舔一遍。
“有那麼好吃嗎?”她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擁有了米其林三星的粥藝。
邵遠點頭:“你再給我做點吧,我還能吃下去。”
我還能吃下去。
咂摸著這句話,穀妙語明白了邵遠的真實意圖。他其實是怕吃完了飯,她就要回家。
可他隻要把晚飯一直吃下去,一直不吃完,她就不用走,就不用回家。
穀妙語一顆心整個都軟了下來。
她告訴邵遠:“彆吃了,我不走。我陪你垮完年我再走。”
邵遠立刻結束了晚餐,揉著肚皮把碗筷撿了下去。
從廚房出來他看到喵喵像個賴皮精一樣躺在穀妙語的腿上撒歡,爪子時不時就胡擼一下穀妙語的胸口。
他眯了眯眼,走過去把肥貓拎了起來,不管它喵嗚喵嗚地叫,把它送去了臥室。喵喵腿一著地就不乾了,它還想跑出去找穀妙語玩。邵遠蹲在地上起了個肉罐頭。喵喵顛著小短腿跑到門口時來了個急刹車,然後倒車、掉頭、加大馬力衝到它的飯碗前。
邵遠悄麼聲地起身,走到門口,關上門,成功地把身心俱黃肥喵喵關在了臥室裡。
他走回到沙發上,坐到穀妙語身邊和她一起看電視。
他坐得渾身僵硬。想碰碰她,又不太敢。不碰她,又心癢難搔。挨她那麼近,他越坐越燥熱,最後燥得實在忍不了了,他騰地起了身。
“你乾嘛去?”穀妙語憋著笑也憋著一點壞,一臉純真地問。
邵遠急中生智:“我去給你洗點水果。”
他用最涼的涼水洗了把臉,自己降了溫後,他洗了個蘋果。
他把蘋果拿回去遞給穀妙語。穀妙語接過蘋果把它放在鼻子前邊聞著,這一聞她吸了好長一口氣。
久違的一聞。
她握著蘋果,咬了一口。
真甜。幾年沒吃,她都快忘了蘋果的味道了。
她轉頭對邵遠說:“我都不記得我上次吃蘋果是什麼時候了。”
邵遠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她輕聲地問:“為什麼不吃蘋果了?”
穀妙語衝他笑一下,笑容裡有著點滄桑,那滄桑讓她美得無比動人。
“那年夏天啊,有個小男生帶著蘋果來找我。他問我我們能不能私下談戀愛,我說不能,我還對他說了很決絕的一番話。然後那個蘋果就從那個小男生的手裡掉到地上了,它一路滾,一直滾到牆腳才停。從那以後我一拿起蘋果就會想到那一天,我講的那些決絕的話,和那個破破的牆角。我就吃不下去了。”
穀妙語又咬了一口蘋果,衝邵遠笑:“不過現在,我這個吃不下蘋果的毛病好像治好了。”
邵遠目光深深地看著穀妙語,看到眼圈都泛起了紅。
他以為那一天是他最痛徹心扉,可原來她的痛苦一點不比他少,甚至她因為自己說了那些對他決絕的話,潛意識裡一直背負著傷害了他的內疚。於是她放棄她從小最愛吃的水果,以此作為對自己決絕的懲罰。
他低頭摘下眼鏡,捏捏眼角。
再抬起頭時,他又轉過些身,也扳過穀妙語的肩膀。
他讓他們麵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