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微塵身為雲步虛座下第二的親傳弟子,總是自視甚高的。
他天資聰穎,也確實有這樣的資本。
在今日之前,甚至在踹飛的前一秒,他都對紅蓼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他從沒想過自己竟會被一隻狐妖這樣輕易踹飛。
他緩緩撐起身子,陰晴不定地看著遠處的紫色身影,仔細目視,竟有些看不透她如今的修為。
明明之前還隻是八尾,青丘天狐一族再是得天獨厚,也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內突破九尾,甚至達到和他旗鼓相當的程度。
哪怕他不是專修對戰之術的也不可能……
不對,是有一種可能的。
紅蓼拍拍手,負在身後漫不經心地走到他麵前,風微塵咬牙站起身,表情冷漠厭惡至極。
紅蓼一點都不介意,她輕笑一聲:“我現在沒什麼要問你的了,但有一件事要讓你明白。”
風微塵不言不語,紅蓼也不需要他開口。
“你得記著我是誰,你的師尊再怎麼冰清玉潔,那也是我的人了,他愛我愛得要死,愛我愛得發瘋,你若還想跟著他,要麼就接受我這個師娘,要麼……”
紅蓼冷下了臉,一字一頓:“閉上你的嘴滾遠點。”
“我是不會和他分開的。”
她明明十分嬌小,凶悍的樣子也帶著嬌媚,可眼底的冷意尖刻也深入骨髓。
看得出來,他妄圖動她的奶酪,她來真的了。
“我不會讓任何人阻礙我們。”
放完狠話,紅蓼轉身就走,看樣子是去聖殿了。
風微塵在原地站了許久,表情變幻莫測,最終定格在了愴然上。
紅蓼如今這麼囂張,敢在道聖宮的地盤上如此對他,不過是仗著師尊的寵愛,和那一身飛快晉升的修為罷了。
她的修為為何進益那麼快?
還不是……還不是因為師尊!
他的師尊,他高高在上不染塵埃的師尊,被著該死的狐妖,采補了!!!
風微塵的天塌了,地陷了,心碎了,差點吐出血來。
水如鏡路過,見到他這副模樣,禮貌地問:“真君需要幫忙嗎?”
風微塵一言不發,調頭就走。
水如鏡微微挑眉,隱隱覺得不能就這麼讓他離開,保不齊會出什麼事。
但他也有要事在身,權衡了片刻,終是先離開了。
聖殿外,紅蓼看著門口的結界,氣不打一處來。
她都走開那麼久了,你們到底有什麼好說的還沒結束?
該不會真被嘯天說中了是在偷腥吧??
紅蓼瞬間腦補了很多,無不都是某些破破文裡破廉恥無三觀的劇情。
她一邊惱恨自己知識麵太光了,一麵不斷拍打結界。
“把結界打開!”她語氣不好,“快點!我要進去!”
嘯天:“……大王,這樣真的沒事嗎?”
這個語氣會不會稍微放肆了一點兒?
裡麵畢竟是道祖,不是當初的凡人慈音,萬一他真不高興了,那他倆一鍋燉出來怕是都不夠他吃。
但紅蓼好像還覺得這不夠,直接把結界當成雲步虛,拳打腳踢的,衣服發髻都亂了。
這就導致結界打開的時候,她因為慣性朝裡踉蹌了一下,險些沒站穩。
嘯天變成人形想扶住她,但根本不需要他,雲步虛比任何人都快。
她狠狠撞進他懷中,他道袍上的刺繡質地冰冷,一片片擦著她嬌嫩的肌膚過去,留下淡淡的紅痕。
嘯天一慫,呲溜一下鑽到了狹窄的角落裡。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紅蓼抓著雲步虛的衣襟抬起頭,警惕地觀察了一下他的臉,看不出什麼不對勁,又扒著衣領往裡麵瞄,被雲步虛按住了。
“莫鬨。”他冷靜地說,“有人在。”
紅蓼咬牙去看,看見隨他一起進來的姑娘,她已經摘了麵紗,紅蓼隻看一眼就傻了。
真好看。
這也太好看了吧!
完全是她的菜!
怎麼辦啊!
突然生不起氣來了!個子好高,腰那麼細,上圍又很傲人,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嘴角噙笑,蜜意流轉,無處不妖嬈。
紅蓼低頭看看自己,發出歇菜的聲音。
“嗚。”
她太矮了,像個小矮人。
紅蓼也不用雲步虛按了,自己走開,躲得他遠遠的,他反而不滿意了。
“去哪。”他把大美人晾在那,反而來追她。
紅蓼扁扁嘴,掰著手指頭不知道怎麼說,來之前氣勢洶洶,來了之後突然就沒精氣神了。
如果真像風微塵說的,雲步虛是看中了這位,她好像也沒覺得特彆不可能?
“這裡麵太悶了,我出去轉轉。”
她悶悶地說完就要走,雲步虛抓著她的手腕拉回來。
“胡思亂想些什麼。”
他哪裡會不知她的心思,歎息一聲將人托起來,如抱孩子般抱著回高台之上,直接放在了他的禦座之上。
紅蓼好像被燙了一下,想起來,但被雲步虛摁著不許動。
“和大長老說完話了?”
紅蓼鼓著臉可憐巴巴地不說話,雲步虛掃了掃一眼高台之下眼神微妙的女子,撩起衣袂半蹲下,傾身靠近,聲音放得很低:“怎麼了,可是她對你不敬?”
紅蓼使勁搖頭,然後低下頭小聲說:“我是不是太矮了?”
“?”雲步虛愣了一下,都不知道她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他認真觀察了她一下,以前倒是沒注意過她的身高,這會兒看完了就說:“確實不高。”
他後麵還有句“但這沒什麼”,可惜沒說出來,紅蓼就被踩了狐狸尾巴。
“好啊,我就知道你嫌我長得矮,嫌我不夠漂亮。”
她跳起來想離開,這些話都還是很小聲在說,怕被台下的大美人聽見。
雲步虛注意到她的眼神,突然輕笑出聲。
這下輪到台下的美人心亂一瞬,有些不可置信了。
道祖竟然是會笑的嗎?
她一直都知道他身邊有一隻萬分寵愛的狐妖,所以才會來這一趟,覺得這是個機會。
可她心底裡麵,一直想不出來他這樣的存在,真的寵愛什麼人的時候,會是何種模樣。
她今日第一次見他,一開始甚至被嚇得連話都說不連貫。
他和她交談也是惜字如金,非常冷淡。
真的很難把麵對她時那個至尊和如今的這位扯上關係。
紅蓼想得就簡單得多。
“你還笑???”她眼睛都紅了,“你居然還笑,你太過分了雲步虛,你完了,詛咒你三天……”
本來想咒他三天睡不著覺,但想到他根本不需要睡覺,又打算換一個,可思來想去,他好像沒什麼需要的,沒什麼做不到的。
紅蓼氣憤地決定:“你這三天彆想碰我!”
雲步虛:“……好惡毒的詛咒。”
“怕了嗎?”紅蓼惡狠狠道,“怕了就放開,我要走了!”
“好了。”雲步虛牽住她的手安撫著,轉過身神情淡漠道,“將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美人頓了頓,謙卑垂眸:“此秘密關乎妾身的安危和聖人的大業,是否……”
她這是不太願意讓紅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