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沾衣將青丘發生的事如數告知,淺笑著說:“如何?還不信我同你說的話嗎?若此刻的局麵維持下去,你師尊早晚有一日會為了那狐妖與你們為敵。”
“我……”
“彆急著否認,仔細考慮一下。”謝沾衣彎下腰來,“孤不是什麼壞人,孤也隻是為了冥界安穩太平,孤也不想與你們再戰。若你願意合作,孤可以幫你解決那隻狐妖,還道聖宮一片清淨。同樣的,你得幫孤一個忙——”
“孤與魔尊如今隻想削弱天之主血脈的力量罷了。他弱下來冥界和魔界才會有喘息的機會,才不會再受生死威脅。我們隻是想有和道聖宮合談的資格,與你們共享太平。”
“隻是讓你師尊弱那麼一些,與孤和魔尊相等,卻能換來六界太平,除掉你最討厭的人,多劃算的買賣?你是修醫的,我給你的東西你可以認真研究,一定沒有任何問題。”
“這已經是孤和魔尊能給出最大的讓步了,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吧,見塵真君。”
“答應了的話,孤便來為你除掉那隻……小狐狸。”
“哦不,孤甚至可以先幫你除掉那隻小狐狸,你隻要稍微幫上一點兒小忙,就能徹底解決這個麻煩。”
謝沾衣話說到這裡不得不走了。
再不走可能真要撞上雲步虛。
他化為綠霧漸漸消散,卻被突然行動的風微塵抓住了衣袍一角。
下一瞬,太一玄宗扇扇光已至,雲步虛手持神光折扇輕輕揮動,他如被定在原地,身上千瘡百孔地冒出金光。
糟糕。
還是廢話太多了。
謝沾衣眯了眯眼,這是自青丘一彆後兩人再次碰麵,中間隔得時間並不長,沒想到雲步虛已經恢複了這樣多。
身後是他的弟子,前麵是他本人,就連腳下也被雲步虛留下了扇光,好像逃無可逃。
幸好他之前在青丘留了一線。
謝沾衣回眸朝風微塵一笑,朗聲對雲步虛說:“你以為我給你在青丘下的毒會那麼簡單就解了嗎?”
風微塵望向師尊,師尊沒什麼表現,但他沒否認在青丘發生的事,看來冥皇說的都是真的。
竟有這樣的事!
又是為了那隻狐妖!
風微塵憤恨咬牙,謝沾衣從他情緒不穩中找到破綻,自這一方化光而逃。
經過他耳邊時,謝沾衣與他私密傳音道:“我等著真君的好消息。”
他輕點風微塵的肩膀,留下一道入骨的冥氣,拚儘全力逃脫雲步虛的追蹤。
雲步虛能感覺到血脈之中有一道惡毒的靈力在亂竄,像銀針一樣將他的血肉刺破,自內裡留下創口。
那靈力野蠻陰寒,顯然來自謝沾衣。
他必然會在那毒上留後手,雲步虛早就料到了,自然不會沒有準備。
他等的就是謝沾衣催動他的後招,今日這一見與其說是偶然,倒不如說是他一手促成。
雲步虛沒去追冥皇,他確定了體內那股靈力的位置後,直接剖開胸膛,在右側抓住了亂竄的綠光,用太一玄宗扇給銷毀了。
風微塵立刻上前幫忙療傷,但被雲步虛拒絕了。
他反而按住了徒弟的肩膀,在對方痛苦的悶哼一聲後,抓出一道同樣泛著綠色的寒光銷毀。
風微塵愣了愣,低頭道:“多謝師尊。”
雲步虛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會,一言不發地消失不見。
風微塵感覺得到師尊並不想看見他,哪怕還是來救了他,卻連一個字都懶得和他說。
他垮了肩膀,滿麵愁緒地看著周圍的一片狼藉,想到冥皇那些話,心中五味陳雜。
道聖宮中,紅蓼和雲步虛生著氣的時候,他突然接到弟子的求救訊號,立刻就走了。
他的傷都還沒好就要去救彆人了,紅蓼擔心得團團轉,一見他回來趕忙跑上去。
她聞到濃重的血腥味,一看他身上都是血,胸口處尤其多,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怎麼傷成這樣?”
她緊張地按住他查看傷勢,看到胸口右側那生剖開的傷口後,嚇得嘶了一聲。
這得多疼啊。
誰乾的?誰能把他傷成這樣?
“止血……先止血。”
她用靈力細細密密地給他止血,看著血肉猙獰的傷口,眼睫不停地眨啊眨。
雲步虛任她所為,溫聲道:“那玉佩我交給大長老了。”
“是我考慮不妥,即便為了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殺了謝沾衣,也不該將它留在自己身上。”
“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其實一開始他就問過紅蓼了,如果她不願意,他壓根就不會用羽落。
是她首肯之後,他才鋪開計劃的。
紅蓼摸摸他傷口邊緣,瞄他了一眼,遊移不定道:“……給了大長老?”
“是。”他劃過她的眼睛,“怎麼,還是不妥?”
“不是不妥。”
紅蓼給他吹了吹傷口,就像之前那次幫他療傷一樣。
淡淡的風帶著她的幽香,好像真的有種魔力,讓他感覺不到絲毫疼痛了。
自己挖的,其實也能自己治好,留下來是為什麼,不言而喻。
紅蓼小心翼翼地替他愈合著傷口,把自己的小九九說給他聽:“能不能把玉佩給沐雪沉啊?”
“?”
紅蓼把傷口愈合得差不多,試探性地問他:“大長老事務繁忙,要在你身邊幫忙,不如讓你的大徒弟去協助羽落,他是大長老之外最可靠的人了吧?”
雲步虛靜靜地看了她一會,以他對她的了解,怎會不知她肯定有什麼打算?
“他不行。”雲步虛淡淡道,“他有更重要的事做。”
紅蓼覺得他就是在糊弄她。
本來原書裡沐雪沉的劇情就是跟女主掛鉤的,他哪來的更重要的事?
“什麼事?”她不肯罷休,“說來聽聽。”
雲步虛緩慢地整理淩亂的衣袍,遮住已經愈合的傷口:“你忘了?”
“三日後是我們成親的日子,他得留在宮中安排合籍大殿事宜。”
……
她還真的忘了!
紅蓼瞬間想不起彆人的事兒了。
老天鵝,三天!
隻剩三天她就要成親了!
她不可思議地對上雲步虛耐人尋味的眼神,九條尾巴冒出來把自己團團圍住。
紅蓼控製控製再控製,還是沒控製住,在尾巴裡隱秘地笑起來。
她使勁蹭了蹭自己的皮毛,嘴角快要翹上天了。
成親嘿嘿嘿洞房花燭嘿嘿嘿合法執照嘿嘿嘿。
很快雲步虛這個人就徹底蓋上她的章了!
這麼開心的時刻,紅蓼卻突然想到了在青丘療傷時“夢”到的畫麵。
處處鮮血的道聖宮,還有倒在叛徒手中的雲步虛,一切似乎被玩脫了。
連原書中都不會發生的劇情,為何她會無緣無故“夢”到?
是因為太擔心了嗎?
還是因為她的出現改變了劇情,讓一切變得更加危險了?
還有原書的結局。
他是必會成為天地共主、天道所在的。
他將會恢複轉世前所有的記憶,找回身為天之主時所有的情緒和習慣。
到那個時候,他真能記得允諾歸她的,絕不會忘了她嗎?
嘖,男人,你的名字叫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