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蓼有了心愛的家,可惜不能在這裡多住上一段時間,因為雲步虛沒打算放過謝沾衣。
謝沾衣都欺上道聖宮了,他那個性格不可能隻是擊退冥鬼潮就算。
冥鬼潮折損超過半數的時候,是乘勝追擊殺了謝沾衣,奪取他體內血脈的最好時機。
隻道聖宮終究也元氣大傷,他自己也得好好療傷,所以行動推遲到今日,拖了近一月的時間。
如今是不能再拖下去了,謝沾衣是個瘋子,做事毫無原則,沒有冥鬼可操縱了,他很可能會對人界下手。
雲步虛剛和紅蓼說了這些,水如鏡就禦劍尋到這裡,狼狽不堪地稟報了最新消息。
“冥皇利用大批鬼修肆虐人間,臣下已率各宗門弟子前去鎮壓營救,但冥皇似乎給了他們什麼增進修為的法寶,鬼修修為大漲,仍在不斷犯案。”
水如鏡的消息中用詞並不非常激烈,但從他的表情裡不難看出,人間現在恐怕情形很糟糕,遠比之前的道聖宮要嚴重得多。
道聖宮皆是仙門弟子,個個都出手不凡,哪像凡人那樣脆弱?
他們不過百年生命,還要被謝沾衣肆意掠奪,製成無知無識的冥鬼,再無投胎轉世的機會,此間罪孽,謝沾衣死一萬次都不夠。
現下的人界,說一聲是人間煉獄也不為過。
雲步虛聽了消息,站起來便要走,想到紅蓼,他停了停回頭道:“你便在此處休養,這裡四麵八方包括地下我都檢查過,不會有任何問題。”
紅蓼很相信他這次是真的沒問題,可她沒打算留下。
“我也去。”她說,“我能幫忙。”
雲步虛隻遲疑了一瞬就點頭道:“跟著我也好。”
不管準備得多齊全,總還是可能會有疏漏的情況。
隻要不在身邊,就沒有百分百安全的幾率。
現在人人都知道紅蓼是他的妻子,要對付他,從他本人入手很難,就隻能從紅蓼身上找法子。
不管待在哪裡,確實都不如跟在他身邊安全。
雲步虛握住紅蓼的手,拉著她轉瞬消失不見。
水如鏡慢慢取出自己的斷劍,垂眸看著劍刃上倒映的身影,感受到劍刃的震顫,他自嘲笑道:“你也在嘲笑我嗎?”
回想起方才紅蓼和聖人結伴離開的模樣,當真是一對璧人,天作之合,般配極了。
越是如此,越是襯得他此刻的模樣可笑又卑賤。
“走吧。”
他肅了臉,禦劍離開這座仙宮,走遠之前最後一次回頭。
看著那座雲霧縹緲的仙宮,仿佛就看見了他和聖人之間天差地彆的懸殊。
但凡女子應該都知道要怎麼選了。
……
人間界。
雲步虛和紅蓼趕過來,,遠遠就看到無儘的鬼氣森森。
黑霧籠罩著大片大片的地方,來稟報消息之前,水如鏡已經做好了周全的安排,哪怕如此,人界宗門弟子到底還是不敵拿了冥皇法寶的鬼修們,死傷慘重。
可哪怕明知道會死,他們還是義無返顧地往上衝。
紅蓼哪裡看得下去,她挑了情況最嚴重的地方,如離弦之箭般趕過去,搶在一鬼修下手之前一掌拍散了對方。
“可還好?”
她扶起受傷的修士,修士被她的容顏晃了一下眼,很快就回過神來。
“幫幫我師妹,我師妹——”
他自己都快不行了,嗓音撕裂般沙啞,卻還是掙紮著要去幫自己的師妹。
紅蓼循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一女子被鬼修抓著,身上已經沒一塊好肉了。
紅蓼正要行動,金光落在此地,驅散了天空中的黑雲。
鬼修們突失了最大依仗,意識到是人修們強大的幫手來了,開始四下逃散。
抓著女修的鬼修也想跑,但被一道金光桎梏,根本動不了,那女修奮力掙開,直直朝地麵摔去,紅蓼立刻上去接住了她。
明明是比她還要高的姑娘,抱在懷裡輕得卻仿佛羽毛。
她渾身上下都是血,幾乎看不出原本衣裙的顏色。
“我師兄……”她顫巍巍地伸手。
“他沒事,他好著呢,你彆動,我幫你止血。”
紅蓼語速很快,雖麵上不忍動容,手下卻有條不紊,很快替女修穩住傷勢。
“多謝……多謝仙上。”女修咳了咳,沙啞地問,“百姓們可還好?他們可有事?”
紅蓼望向被他們拚死護在後方的凡人百姓,點頭道:“他們都很好,沒事了,你可以休息了。”
“……沒事就好。”女修累到極致,聽到百姓沒事,終於鬆了緊繃的弦,閉眼昏睡過去。
最開始救下的男修艱難地趕到這裡,看到師妹如此瞬間慌了,紅蓼安撫道:“她隻是太累睡著了,她的傷已經沒有大礙。”
以紅蓼現在的修為,替女修療傷著實不是難事,男修見師妹確實呼吸平穩,已經止血,終於徹底舒緩下來。
“那……那就是聖人嗎?”
他不可思議地望著天際,紅蓼跟著去看,終於明白為什麼人人都叫雲步虛聖人。
如紅蓼這樣一個個去救人有些太慢了,人間受難的地方何止這裡一處?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可能還有比這裡更慘烈的情況。
雲步虛要做的就是儘快驅散所有遮蓋人界的黑雲。
那黑雲顯然就是由謝沾衣賜給鬼修們的法寶所喚,在黑雲之下所有鬼修都會實力倍增,有的甚至可以趕上道聖宮的上等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