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頓了頓,他壓低聲道:“免得嚇到你。”
麵目全非,嚇到她,這些用詞足可見他的臉毀得不是一般程度。
紅蓼張張嘴,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遲緩地說:“你轉過來。”
這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她還是願意見他的。
雲步虛閉了閉眼,想到地之主臨死前那些話,失去了強大的修為和俊美的容貌,他究竟還能不能留住她的心?
他不是不想知道這個答案的。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日能緊張到這個地步。
手緊緊攥著衣袖,雲步虛似乎要轉過頭來,又突然放棄。
“算了。”他壓抑地說,“你還是不要看了,會做噩夢。”
紅蓼情不自禁地“嘶”了一聲。
都是會做噩夢的地步了嗎?
那得傷成什麼樣子?
該死……
想到雲步虛的傾世美貌,竟然毀了……地之主真該死啊!!
紅蓼慢慢轉向殿門,看起來似乎要離開,雲步虛的神識注意到這一幕,心如刀子在割。
“如果不想見我,不用逼迫自己。”雲步虛適時地開口,“我可以給你時間做心理準備。不用故意逼自己容忍我的變故。”
到這個時候他還說著遷就她的話,紅蓼心裡滋味難辨。
她突然朝外跑去,看上去就像是聽從了他的話,要走了。
雲步虛身子搖晃,幾乎是立刻下榻,隔著一段不遠不近地距離跟著她。
嘴上說著不想見就可以不見,可行動上分明是不想放過她的。
紅蓼哪裡會不知道他就跟在後麵?她沒有任何排斥,也沒加快速度,更沒跑多遠就停下了。
她停在那座巨大的金鼎前,語氣複雜道:“祂就死在這裡麵嗎?”
雲步虛站定,怔怔不語,有些不明白她想做什麼。
紅蓼隱忍的怒氣爆發了:“草(一種植物),打人不打臉知不知道啊!都必死無疑的人了居然還傷我老婆如花似玉的小臉蛋!不可饒恕!”
她如被點燃般,周身都冒著炙熱的火氣,不顧雲步虛的阻攔衝入金鼎之上,用儘畢生的法力開始鞭屍。
“該死的臭東西!神渣!敗類!”
她滿肚子的氣都撒在金鼎內的爐灰上,雲步虛就在下麵看著,有些反應不來,更彆提阻攔了。
不知過了多久,紅蓼實在累了,自己回到了地麵。
儘管如此她還是不解恨,又使勁踹了一腳金鼎鼎身。
“嗷好痛!”
金鼎是特殊材料製成的,這一腳下去哪怕是紅蓼的修為也被回彈得生疼。
一直傻看著的雲步虛好像終於找回了神智,連忙上前抱住她。
穩住她的身形後,蹲下去低著頭幫她脫鞋查看傷勢。
腳上紅了一片,在白生生的肌膚上顯得很刺眼。
雲步虛掌心撫過那片紅,她的腳就立刻恢複原狀,也不再覺得疼了。
紅蓼垂眼看著他這樣體貼的模樣,心裡更不是滋味,不禁朝他撲了過去。
他是蹲著的,她撲過去,兩人就一起倒在了地上。
雲步虛仰躺著,臉自然是暴露出來了,可紅蓼沒看,就趴在他懷裡,把臉埋進他柔軟微涼的衣襟裡。
“夫君。”
她悶悶地喚了一聲,也不喊老婆了,雲步虛聽得心尖顫顫,環住她的肩膀,撫著背輕輕安撫。
“沒事的。”她摟緊他的腰,“臉毀了也沒關係的,恢複不了也沒事,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重要的。”
……身外之物嗎。
不重要嗎?
雲步虛喉結動了動,沒有言語。
紅蓼將他的腰摟得更緊些,他幾乎都有些呼吸不了了。
“我從前確實是個喜好顏色,對美麗完全把持不住的人,要不然也不會上了你的當,把你救回去了。”紅蓼在他胸口蹭蹭,“我現在其實也還是那樣一個人,見了美人免不得多看幾眼。”
感覺到雲步虛身子明顯僵硬起來,紅蓼突然撲哧一笑,又吸吸鼻子說:“但那也隻是愛美的本能罷了。”
她手撐在他身子兩側,一點點起身。
“如果是你,不管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變心。”她緩緩睜大眼睛,一點點去看他不知麵目全非為何等模樣的臉,“哪怕你變得醜陋不堪,我也不會介意的。”
“我會永遠記得你好看的樣子。不管你現在或是以後變成什麼模樣,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曾經好看的樣子。其實隻要是你,哪怕是醜陋的臉,我也……”
也可以接受良好。
她確實是個顏控,可她也有心。
她心裡是他,就不管他的皮囊如何都不會改變。
隻要他始終真心待她,如初不變,她就也不會變。
隻是……
紅蓼突然跳起來。
“你騙我?!”她音量提高數倍,幾乎掀開房頂。
雲步虛當時心裡就冒出三個字——糟糕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裡是開懷的,可瞧著紅蓼的反應就知道作出事來了。
雲步虛吞咽了一下,伸手拉住紅蓼的手,艱難地起身,一副柔弱無骨的破碎模樣:“……夫人,我心口突然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