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王夫人躺在床榻上,病懨懨的。
金釧捧著藥碗,小心翼翼地端到床榻旁邊,青黃色的藥湯還未喝就已經聞到了裡麵的苦味了。
王夫人皺著眉頭,勉強喝了一口後,就把藥推開了,“這藥怎麼這麼苦?”
“太太,大夫說了,夫人得的是傷風,這藥裡頭下了不少黃連。”金釧小心地回答道。
王夫人抿了下唇,硬著頭皮把藥給喝了,這賈環那胚子真真是個烏鴉嘴,他前腳剛叫她保重身子,當夜王夫人就著涼了。
“好了,把碗拿去,取蜜棗來。”王夫人擦拭著嘴角。
金釧應了聲是,轉身去小廚房裡拿蜜棗。
周瑞家的打起簾子,走了進來。
王夫人的眼睛一亮,朝周瑞家的招了招手,“那太醫是怎麼說的\
她就不信賈環真是病了,那賤胚子裝病還有可能,不過發了燒,裝出個那麼可憐模樣,在老太太跟前給她下絆子,呸!
“太醫說了,那環老三確實是病根猶在,但是隻是身子虛了些,那模樣十有八九是裝出來的。”周瑞家的壓低了聲音說道。
做太醫的自然都怕得罪人,說起話來含含糊糊,怎麼理解都差不多。
王夫人牙一咬,手指的指甲已經掰斷了一根,“好啊,那環老三果然是裝的,也不知道他打哪裡學來的手段,裝得倒是像模像樣。”
周瑞家的道:“可不是,這俗話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會打洞,環老三是姨娘生得種,手段也是下賤的。”
王夫人攥緊了手中的帕子,這事沒完,賈環敢讓她沒臉,往後這仇遲早要報。
“環三爺可在裡頭?”一把清脆如黃鸝一般的聲音在院子中響起。
趙姨娘放下手上的針線,嘀咕道:“這侍書怎麼來了?”
侍書?探春的大丫鬟?
賈環抬起頭,把手上的書丟開,“進來。”
侍書帶著淡淡的笑意站在塌下,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福禮,才道:“姑娘打發我來給三爺送些錢,姑娘說了:‘環兒現在在病中,吃的喝的都得精細些,這錢姨娘拿去買些肉桂、枸杞給他補補身子,該花的花,若是少了,她再想些辦法。’”
七七八八塊碎銀子放在荷包裡,趙姨娘掂了掂斤兩,約莫有三兩銀子,頓時喜笑顏開。
賈環有些不好意思,他記得榮國府裡姑娘一個月也才八兩銀子,這錢跟普通老百姓比自然是多了,但是其實仔細一算,這錢是真不多,平日裡打賞丫鬟婆子少說一個月就得花個一兩左右,再遇上有人生日,置辦宴席,那錢就更不經花了,而且姑娘若是自己想買些東西,那錢也得是自個兒出。這零零散散的,加起來,一個月能剩多少錢?
侍書瞥見了賈環不自然的表情,心裡奇了怪了,這往常環三爺要是見到這錢,不得樂得蹦起來,怎麼今日居然還麵帶愧色,莫非老一輩說的吃一塹長一智,就是這情形,若真是如此,那她可替姑娘道聲阿尼陀佛了。
“娘,三姐姐這錢……”賈環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趙姨娘就打斷了他的話,“這錢是你姐姐給的,這姐姐給弟弟錢,天經地義,你不要,那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