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天家的事是頭等大事,況且最頂尖的幾個主子爺都發話了,必須要辦得快,不能慢,再加上有四位皇子親自盯著,整個朝廷上上下下都繃著神經,不敢偷奸耍滑,效率一時快得驚人。
要說選伴讀,那本來也不是件什麼難事,一向都是有舊例可循,按著老規矩直接照搬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這回選伴讀卻不同,以往選伴讀,多半是哪個皇子和母妃選定了人選,和聖上一說,下了道聖旨,直接就完了。
這回卻是在京城中的權貴子弟中篩選,京城中什麼都不多,權貴子弟那叫一個多,按著坊間的說法,就算是守城門的門子,指不定還是哪個沒落家族的子弟呢。
這個範圍一下子擴大了豈止十倍,負責此事的內務府的官員愁的都白了發。
好在還有個歲數限製著,十歲以上二十歲以下,饒是如此,這人數加起來也少說有三四百了。
三四百人雖然多了些,但是官員們咬咬牙,勉強還是應付得過來的。
可是問題又來了,到底這次該怎麼選?用什麼方式來選?
這些又是大問題了。
當日早朝。
朝堂上文武百官就為了這事吵起來了。
現在這時候,眾臣雖然知道這選伴讀背後到底是為了什麼的人沒幾個,但是衝著皇子伴讀的名頭,誰也不想自家子弟白白錯過這次好機會。
誰不知道,聖上年歲已高,又年老體弱,指不定不消數年就百年歸去了。
到時候,作為新皇心腹的伴讀,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傻瓜才會讓自家子弟放過這次機會!
既然這樣,那麼選什麼方式來挑選,自然而然就免不了起了爭執了。
這年頭,文武全才的不多,多得是偏科的,就好比左相家的嫡幼子才學真是沒得學,三歲寫詩,五歲作賦,文藻華麗,被聖上讚為神童,十三歲便是舉人了,偏偏不善騎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讓他比騎射不如叫他去死。還有戶部尚書季瑞溫的孫子季良也是能文不能武,這兩個死對頭罕見地統一了口徑,聲稱為各皇子選伴讀,自然得以文才選,不然何以伴數位皇子讀書?
這話一出,就像是往油鍋裡潑水,瞬間那些武將們就不同意了。
沒有他們在邊關拋頭顱灑熱血,那些文官靠張嘴巴能把蠻子趕走?!
一下子,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說到最後,陳老將軍擼起袖子毫無顧忌,直接和左相打起來了。
兩個年過半百的老家夥抓著對方的胡子,那下手是一點兒也不輕。
這點兒,後來打掃的小太監可以作證,地上足足有幾把胡須,上麵還帶著血絲呢,瞧著都疼。
“行了,都大把年紀了,還這麼亂來。”聖上也不怎麼生氣,這文武官員不對盤是好事,要是他們對盤了,苦惱的就得是他了,“下月初十,彆院後山正是打獵的好時節,到時候,隻憑個人本事,不論文武,況且這次是他們幾個人選伴讀,也是由著他們去選。”
聖上可不是來選什麼才子武將,這些每三年的科舉都能選出一批來,何必多此一舉。
“是。”眾人就算心裡有意見,也得憋回去。
下了早朝。
給各個皇子選伴讀的這件事就徹底傳開了。
原先還隻是權貴圈子裡少數人知道,現在就連大街小巷的販夫走卒都知曉了。
“咳咳。”王夫人額頭上係著一條素色暗紋金邊額帶,一臉病色地靠在榻上。
被請來的太醫隔著帕子摸著脈搏,手上撚著胡須,沉吟道:“夫人這病是由怒火而起,心病還需心藥醫,老夫給您開個去火的方子,但說到底還得夫人放寬心才是。”
王夫人臉色變了變,她抿了抿唇,“謝太醫,彩霞,你隨太醫去寫方子抓藥。”
送走了太醫後,王夫人一臉怒色,她這病得的不體麵,自打那日意圖落賈環臉麵反倒不成功後,回來當夜就一直咳嗽不停,本來王夫人也沒放在心上,結果這些日子賈環時不時拿了理由來取錢,王夫人不在乎那點兒錢,可她不願意給賈環啊!她寧願把銀子喂狗,也不願意給賈環。但又不得不給。
一下子,怒極傷肝,這咳嗽立即就加重了。
王夫人本來請了大夫來瞧,結果那大夫嘴巴不緊,隨口就把病因說了出去。
這下,倒好。
闔府都知道王夫人小氣,吝嗇,給環三爺幾兩銀子買紙筆就氣得病過去了。
賈環得了銀子還把她的名聲給坑了,王夫人一下子氣得更重了,病情瞬間加劇,更加落實了這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