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賈環顯然不是那種願意讓人算計的人。
王夫人既然把他請來了,他就沒打算讓這裡平靜下來。
“金釧那邊兒怎樣了?”王夫人並沒有休息,她靠在迎枕上,眼睛半睜半閉,疲憊地問道。
周瑞家的忙回道:“夫人放心吧,金釧是您調/教出來的,出不了岔子。”
周瑞家的話音猶未落,就聽得外頭傳來一聲聲“走水了!”
王夫人眼睛猛地睜開,臉色幾乎變了,慌不迭地下了地,穿了鞋。
“是哪裡走水了?”王夫人剛一出屋,就忙問道。
周瑞家的仔細一看,那走水的地方可不就是茶房嗎?
“太太,是茶房走水了!”
茶房?
王夫人的呼吸一頓,賈環不是和金釧正在茶房嗎?
若是賈環在這次走水中沒了性命,豈不是一了百了。
想到這裡,王夫人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她握著周瑞家的手倏然攥緊。
周瑞家的不敢呼痛,隻好強忍著,心裡也盼著賈環這個禍害能死在這火當中。
“喲,太太,您怎麼出來了?”
一聲熟悉的令人厭惡的聲音在王夫人和周瑞家的身後響起。
王夫人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了,她回轉過身來,賈環正右手拿著一枚瓜子,左手拿著一盞茶,磕一下瓜子喝一口茶,若不是滾滾熱浪襲來,王夫人幾乎要以為賈環是在看戲呢!
“你、你怎麼在這兒?”王夫人驚疑不定地問道。
賈環嘿了一聲:“太太您說的可真有趣,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孩兒豈敢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這火勢一著,孩兒立即就跑出來了,怎會以身涉險?”
王夫人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賈環又呷了口茶,濃淡得宜,這王夫人這邊的丫鬟還真有一手。
茶房的火勢並不大,很快就被熄滅了。
賈母那邊兒都派了人來過問。
金釧死裡逃生,一張俏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簡直好笑極了。
“跪下!”王夫人強撐著病體。
金釧的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了。
“哭什麼哭,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好端端的,茶房怎麼會著火!”王夫人死死地盯著金釧和從茶房裡跑出來的丫鬟們。
金釧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說不出話來。
丫鬟們一個個也都是驚魂未定,沒有人回答王夫人的話。
賈環嘴角不著痕跡地勾起,卻道:“太太,這件事我知道怎麼回事。我來說吧。”
王夫人若是要他說,早就直接問他了,問丫鬟們就是為了把這件事牽扯到賈環頭上去。
“這件事說來,和我也有點兒責任。”賈環好像渾然沒有察覺王夫人的態度一般,直接開口說道。
王夫人怔住了,難以置信地看向賈環。
“畢竟,方才我已經提醒金釧姐姐茶房地方不大,要小心燒火,金釧姐姐滿口應下,我也隻當她向來妥帖,又是太太您教出來的人,因此便放心地吃茶,沒想到,金釧姐姐一不小心,卻是釀成了大禍來。”賈環歎息了一聲。
王夫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好似開了個顏料鋪,賈環哪裡是在說他自己有責任,分明是在罵她禦下無方!
“你、你!”王夫人氣得頭暈腦脹,又兼方才驚嚇過度,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哎呀,不好啦,太太被金釧姐姐氣暈過去了。”周瑞家的還沒反應過來,賈環就扯著嗓子喊了。
金釧隻覺得兩眼一黑,一口氣險些就上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