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換環顧了下四周,偌大一個客雲樓,分為上下二層,一層擺著十幾張桌子,二層卻是用來住店的,但是就是這麼個寬敞的地方,現在卻瞧不到除了那掌櫃的其他人。
“環哥兒,你現在知道這地方有多落魄了吧。”趙國基捂著鼻子,含糊地說道。
賈環點了點頭,確實夠落魄的,彆的不說,那桌子上、凳子上已經明顯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了,一看便知道有日子沒打掃過了。
“哥兒,那咱們……”趙國基被那味道熏得不行,一刻都不想在這客雲樓多呆。
“不急。”賈環擺了擺手,朝櫃台走去。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櫃台,那中年男人被驚擾好夢,瞪大了牛一樣的眼睛,朝賈環看來,“你是誰?”
這話倒是稀奇了?賈環挑起眉頭,身為掌櫃,見到有人進來,非但不招呼,還以這種口氣來問話。
“榮國府環三爺。”趙國基應道。
那中年男人愣了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連忙擠出個笑臉,從櫃台後迎了出來,拱了拱手,“原來是三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三爺,三爺恕罪,小的去給您沏壺茶來。”
他話說得飛快,竟然是腳不沾地地跑進廚房裡沏茶去了。
雖說態度殷勤,但卻做的不妥當,一個掌櫃起碼要當十幾年的學徒才能爬上這個位置,做人處事都莫不是圓滑老道,而眼前賈環見到的這個掌櫃卻真真叫人大跌眼界。
“三爺。”那中年男人從廚房裡鑽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個低眉順眼的男人,粗布短打,手中托著個茶盤。
那中年男人衝賈環露出個諂媚的笑容,轉過頭對那男人卻是極其粗暴,“快把茶壺放桌上。”
那男人一聲不吭,默默地提起茶壺的把兒,正要往桌上一擱。
但不知怎地,許是地上太滑了,他竟然踩了個空兒,身子一個傾斜,手中的茶壺就朝前飛去。
“環哥兒!”趙國基驚呼出聲。
然而,那男人的反應卻格外地敏捷,隻見他一個呼吸就穩定了身子,而後手如鷹爪一般,穩穩當當地抓住了茶壺的把兒。
這一切不過在短短數息時間發生。
“鐺——”茶壺擱在了桌子上。
趙國基還沒反應過來,他張大了嘴巴,兩隻眼睛都要瞪得凸出來了。
賈環微微眯起了眼睛,這身手,可真不錯。
男人瑟縮地低著頭,好似要把自己埋起來似的。
中年男人回過神來,臉都漲成了豬肝色了,這賈環要是在他這兒出了什麼差錯,他這小命還保得住嗎?!當下氣得指著男人罵了些不乾不淨的話。
“掌櫃的饒他這回吧。”賈環倏然開口道,“現在我也沒出什麼事,想來他也不是故意的。”
中年男人這才罷休,揮了揮手,趕蒼蠅似的,把那男人趕走。
那男人在這過程中一直都是一聲不吭,好似啞巴似的,掌櫃罵他的時候,他沒有說話,賈環幫他說話的時候,他也一言不發。
趙國基皺了下眉頭,嘟囔了句,不識好歹。
那中年男人確實不是什麼真正的掌櫃的,賈環不過三言兩就把他的話都套了出來,這客雲樓的生意原本很是紅火,真正客似雲來,但是前幾個月,這客雲樓就傳出了鬨鬼的傳聞來,說是半夜三更,有人聽到有人在哭泣,又看到這後院角落裡飛起來的紙錢,偏生看不到人影兒,一下子,那些客人都被嚇跑了。
偏偏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沒幾日,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這裡不乾淨,頓時所有的客人都不敢上門來了。
掌櫃的也借口年老體衰,早早就拿了銀子跑了,其他人也都如鳥獸散了,就剩下現在這掌櫃。
現在這掌櫃原先不過是後廚一小幫工,負責洗碗擦桌,現在可倒好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搖身一變就成了掌櫃,還像模像樣地請了個幫工。
“三爺,您放心,咱們這店到底是老店,隻要過些時日,那些傳聞被人忘了,到時候,生意自然而然就會好起來。”掌櫃的怕賈環這次來是要來賣店,連忙拍著胸脯給賈環打保票。
賈環無可無不可地嗯了一聲,這樣,要是生意能好起來,那才怪了!
不過,既然這兒是他的,他少不得得想想辦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