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章 春夢了無痕(2 / 2)

好人平安 驍騎校 5318 字 8個月前

傅平安還記得自己被逐出守備區的那天,下著大雨,劉小娜披頭散發在雨中追吉普車,那次雨中相擁,給了自己堅持下去的勇氣,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功成名就,衣錦還鄉,風風光光的,堂堂正正的來西小樓,這一夢想他實現了,而且是超額完成,但他卻沒得到想象中的快樂。

“我們出去走走吧。”劉小娜在哄笑聲中說道,絲毫也不避嫌的挽著傅平安的胳膊出了西小樓,但是在大院範圍內還是老老實實的把手放開了。

“我一直在等你。”劉小娜說,“聽說你回來過,那天我值班,等我下機已經吹熄燈號了,我隻聽說你把林鶴揍了一頓,打的他滿地找牙,真解氣。”

傅平安說:“我一直沒有人身自由,我住院了,精神病院。”

劉小娜停步,摸摸傅平安的額頭:“你沒事吧,難道他們說的是真的,你真有精神病?”

傅平安笑了:“有沒有精神病,你摸我的額頭也摸不出來啊,是PTSD,應激反應比平常人大,但我不是瘋子。”

劉小娜拍拍胸口:“那就好,嚇死我了,萬一你突然發作我可招架不住。”

“我不會衝你發作的,在守備區當兵的日子裡,你是唯一對我好的戰友。”傅平安笑道。

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打動了劉小娜,她雙目噙著淚水,嘴角卻高高翹起來,無限溫柔的看著這個比自己年紀小,卻比自己軍銜高的

男兵。

兩年軍旅生涯,是每個從軍者一生中最難忘懷的時光,對傅平安如此,對劉小娜更是如此,不同的是,傅平安曆經戰火磨煉,最親愛的戰友都已犧牲,他也涅槃重生了,而劉小娜的兩年都在守備區度過,細碎重複的日子,如同把青春和感情切成碎屑灑在每一天,灑在每一條必經之路,灑在一號台上,現在要離開了,怎麼不讓她心疼。

“走吧,我請你吃飯,我都聽見你肚子咕咕叫了。”劉小娜興衝衝拉著傅平安

走通往乾休所的側門,守門的士兵看見一個肩章洗的發白的上等兵和一個中士出門,連問都不問。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七點鐘正是華燈初上,燈紅酒綠的時刻,劉小娜熟門熟路找了一家小飯店,很嫻熟的點了幾個菜兩瓶啤酒,和傅平安對飲起來,一邊喝一邊聊。

“羅瑾也調走了,都是沾你的光。”劉小娜說,“保密條例在這,我們就不明說了,那件事之後,守備區很多人立功受獎,胡大鵬是本來就該調軍區的,林鶴這個人渣就是胡扯八道了,他那樣的貨色連軍裝都不該穿,扯遠了,羅瑾拿了一個二等功,提前授上尉軍銜,調XX軍去了,那可是野戰軍,一線部隊,晉升最快的地方。”

想到軍區一招前的分彆,傅平安黯然神傷。

“我也借你的光,拿了一個三等功。”劉小娜笑笑,“還當了班長,兩年兵沒白當,愛過最渣的人渣,受過最重的情商,也參與過戰爭,立過功受過獎,最後掛著大紅花光榮退伍,原本我以為會除名退兵呢,嗬嗬,這都是命啊。”

兩人喝完了啤酒,正尋思是回去還是再要兩瓶,忽然飯店的門被推開,一群便裝青年湧進來,他們都是守備區快退伍的兵,不光有大院的兵,還有下麵部隊的兵,大部分傅平安都沒不認識。

老兵們可認識傅平安,這下想走也走不了,都是同年兵,共同話題三天三夜說不完,於是添酒回燈重開宴,白酒啤酒成箱的上,劉小娜還拿出手機叫了兩個女兵出來助陣,大夥兒喝了個昏天黑地,誰也不服輸,喝大了就偷偷出去摳喉嚨吐了回來繼續喝。

傅平安喝的最多,誰讓他是兵王呢,大夥兒輪番敬酒,車輪大戰,哪怕是鋼筋鐵骨也架不住這種喝法,但他一直保持著神誌沒出溜到桌子底下去。

小飯店已經打烊,勉強還清醒著的人把戰友們挨個往回送,傅平安沒地方可去,隻能去招待所開房間,他喝大了,走路都發飄,隻記得劉小娜不停和自己說話,轉眼就到了招待所,還見到了另一個老戰友顧磊,是顧磊給他們開了個套間大床房,帶浴缸的那種。

後麵的記憶,傅平安就模糊了,他隻記得自己做了個春夢,夢裡那個白的發亮的酮體既像是劉小娜,又像是羅瑾,他仿佛在大海上航行,一會兒在波浪的峰頂,一會兒落到穀底,蕩漾刺激,一瀉千裡。

當傅平安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他喝了太多種酒,而且都不是什麼好酒,這會兒反胃惡心,去洗手間趴在馬桶上又吐了一回才神清氣爽,看看床頭上的小鬨鐘,已經上午十點鐘,趕

忙洗漱一把,穿上軍裝下樓。

前台站著的是另一個陌生的服務員,傅平安問他顧磊在哪兒,服務員說顧磊今天退伍。

傅平安猜到了什麼,急忙來到守備區大院,發現歡送儀式已經結束,大巴車也在十分鐘前開走了。

大操場空蕩蕩的,如同他一去不複返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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