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安正在教室上課,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弟弟的微信,他看了內容,立刻想到是自己連累了父母,舉報不成,反而牽連家人,他囑咐範東生彆慌,去找茜姐幫忙,然後將手機交給範建,說放你書包裡,我去一趟廁所。
從提交舉報信那一刻起他就活在警惕中,網上輿論開始炒作所謂的軍二代打人事件就是前兆,這些都在他預料之中,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從教室出來,傅平安並沒有去廁所,而是走到窗邊看向外麵,樹蔭下停著一輛金杯麵包車,四個輪子壓得很低,可見車上坐了很多人,車玻璃貼了膜,看不清裡麵,滿滿一車人在路邊停著不下來,有問題。
他們來抓自己了,傅平安一陣顫抖,不是恐懼,而是憤怒,他清楚對手的份量,自己如果束手被擒,就會像劉亞男那樣長期拘押,任人宰割。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決不能被他們抓住,傅平安下樓,在樓梯上瞥一眼門口,一男一女兩個挺年輕的人正若無其事的站著,似乎是一對戀人,他們努力裝作大學生的樣子,但耳畔的空氣耳機已經悄悄將他們出賣。
傅平安回轉身,從三樓窗口爬出去,他是攀岩高手,峭壁上都能來去自如,三層樓如履平地,三下五除二從二樓空調外機上跳到地麵,抄近路奔寢室去了。
寢室門口並沒有便衣,傅平安上樓進寢室,將背包從床底拖出來,他的護照的備用手機都放在裡麵,想出去旅行的時候都不用收拾東西,拿了就走。
同學們還在上課,每一間寢室都沒人,走廊裡空蕩蕩的,傅平安不打算走正門出去,剛打開窗戶準備躍下,忽然身後傳來聲音:“彆動了,慢慢回頭。”
傅平安慢慢回轉頭來,首先看到的是黑洞洞的槍口,然後是拿槍的人,他認識這個人,在刑警隊裡見過,叫張湘渝,是個中年刑警,也是譚輝的朋友。
“我果然沒猜錯,你的行蹤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掌握了的。”張湘渝和那些年輕的便衣刑警不一樣,他不喜歡運動鞋加斜挎包的組合,而是更加老練的肥褲腿西褲,係帶皮鞋,脖子上掛著金鏈子,手裡拿著一個老式的夢特嬌真皮手包,平時手槍就放在包裡。
傅平安沒說話,他盯著張湘渝的眼睛,如果對方想動手,殺機首先閃現在眼裡,這種小型警槍威力很弱,隻要不打中要害,自己能抗兩發,就算死,也要抓個墊背的。
“你小子挺能啊,上回我不是警告過你麼,彆給自己找麻煩。”張湘渝拉了把椅子坐下,把手槍放在書桌上,從手包裡拿了煙和打火機,拋給傅平安一支。
“聊聊,你乾了啥,弄的人家鐵了心要辦你。”張湘渝吸了一口煙,不經意的問了一句,仿佛不是抓捕隊長和嫌疑犯,而是朋友之間聊天。
“真想知道?”傅平安冷笑著問他。
“真想知道。”張湘渝嚴肅起來。
“我向紀委舉報了劉風運。”傅平安說。
“你真是找死……”張湘渝道,“這回陣仗很大,從北京發下的話要把你辦成鐵案,你呢,也確實有把柄讓人家捏著,你小子洗乾淨屁股準備坐牢吧。”
“你是來抓我的麼?”傅平安問。
“對,我就是來抓你的,我身為警察,絕不可能瀆職,但是還沒拿到人大的許可令,我現在還不能逮捕你,唉,官僚主義害死人,規定就是規定。”張湘渝歎息道。
“那就謝了。”傅平安背起包,從窗口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