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喪禮和出獄(2 / 2)

好人平安 驍騎校 5216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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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家屬區,老劉家樓前門可羅雀,花圈的數量也不多,基本上都是親朋送的,省委省政府,各部委辦局都沒有以單位的名義送來花圈,甚至連交通廳都沒有什麼表示,官場上的人情冷暖,在這一刻得到淋漓儘致的體現。

因為組織上還沒定性,省交通廳就沒成立治喪委員會,劉風運的喪事全靠自家操辦,前來吊唁的人並不多,劉文襄和王永芳一對老人白發人送黑發人,長子的驟然離世對二老來說是最沉重的打擊,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比老年喪子更加難過的是,兒子死的並不光彩,不是因公犧牲,而是意外墜亡,說的再難聽點,叫畏罪自殺。

劉康乾很難過,為大伯的死,更為家族的不幸。

忽然劉風正接了個電話,頓時神采飛揚起來,掛了電話他就大聲宣布“朱家政同誌馬上來吊唁。”

有這一句就夠了,大夥兒頓時打起精神,劉文襄的腰杆也挺直了,不到十分鐘,省長在一群隨員的陪同下來到靈堂,屋裡聚集了官場上的領導,一水的白色長袖襯衫配黑西褲,隨便挑出來一個都是正處級以上,劉康乾不禁心潮澎湃起來。

省長向劉風運的遺像三鞠躬,和家屬握手安慰,和劉文襄老爺子多說了幾句話,劉康乾作為長子長孫就站在父親身旁,他聽到了省長對大伯的定性,風運同誌是犧牲在視察途中,是黨和人民的損失,還請老人家節哀,保重身體。

劉家人全都長出了一口氣,省長是代表組織來的,省裡開過會了,大伯不是貪腐分子,而是因公犧牲的烈士啊。

省長握了一圈手就走了,他走後不久,前來吊唁的人就絡繹不絕了,樓下的花圈都擺不下了,劉風正的電話也密集起來,大姑夫小姑夫單位裡的人也來了,各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也來了,以至於不得不請了一個會計一個出納在門口收燒紙錢。

交通廳方麵派來很多工作人員幫著處理後事,治喪委員會也成立起來,殯儀館那邊也有人張羅,水晶棺安排起來,最大的遺體告彆廳安排起來,劉風運的悼詞也要請省裡高人專門措辭,總之一切按照正廳規格來。

到了追悼會這天,殯儀館爆滿,上千人來送劉風運最後一程,和普通人追悼會不同的是,前來送劉廳最後一程的以體麵的中年男士為主,放眼望去,一片黑西裝小白花大背頭,哀樂聲中,中年人們叼著煙成群討論著什麼,似乎對他們而言,這不是葬禮,而是一次盛大的嘉年華。

這場極儘哀榮的葬禮對劉文襄王永芳夫婦來說,是最好的安慰,遠在美國的熊茹和劉婕妤也趕過來了,她們並未受到紀委的盤查,說明上麵已達成共識,人死賬消。

此時劉康乾才明白大伯的偉大之處,他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了家族的平安,以及許許多多人的平安,這些人在確認安全之後,一定會用自己的方式來表達謝意,這是大家都需要遵守的遊戲規則。

唯一遺憾的是,組織上並沒有授予劉風運烈士稱號,隻給了一個因公犧牲的名頭,老劉家也很有默契的沒有去鬨,隨著火葬場焚屍爐的一縷青煙,此人此事就算徹底畫上一個句號。

……

劉風運風光大葬的時候,近江第一看守所門前,劉母和律師等來了羈押半年之久的劉亞男,看到女兒的時候,劉母差點沒認出來,優雅靚麗的女兒變成了木訥沉默的女犯,留著短發,不施粉黛,反應也有些遲鈍。

劉母拿出一套新衣服,讓女兒在車裡把身上的衣服從裡到外全脫了,一把火燒掉去晦氣,又拿出一盒蛋撻給她吃,劉亞男吃著蛋撻,眼淚默默滴下。

“沒事了,咱們回家。”劉母抱著女兒,淚如雨下。

“我建議申請國家賠償。”律師說。

劉亞男木然,沒有回應。

律師想談一下案子的事情,劉亞男直接拒絕,劉母也表示不要再提任何名字,我女兒再受不了任何刺激了。

律師表示理解,反正費用一分不會少。

車沒有開回學校,而是直接開回老家,回到高中時期住過的臥室,劉亞男的情緒才恢複了一些,她先洗了個澡,洗了足足兩個小時,晚飯吃了很多,然後上床休息,劉母不放心,每隔一會兒就來看看,劉亞男時不時從噩夢中驚醒,渾身冷汗,她明白,自己的精神創傷太深了,必須離開這個國家,去一個能讓她放鬆的地方休養。

劉亞男的護照上有法國商務簽證,天一亮她就去買了一張最近的飛巴黎的機票,劉母對女兒的決定完全支持。

一天後,劉亞男登上飛往巴黎的航班,重獲自由後她沒和任何人聯係,沒上網,沒看報紙和電視,甚至連手機都沒開,她需要斷舍離,需要拋棄過往的一切一切。

當她站在戴高樂國際機場,滿耳朵聽見的都是法語的時候,劉亞男真正感覺到了安全和自由,陽光燦爛,鴿子在飛,她的生活要從零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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