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更加麵紅耳赤,這麼香豔的場景他不是沒幻想過,但是沒想過是發生在醫院的場景下,那應該是一個朦朧的早上,穿著自己寬大白襯衫的女友,端著早餐來到床邊進行的晨練活動,這會兒他可沒那個心思,尿急,這麼個摸法,還尿的出來麼。
楊伊的小手在被子下一通亂摸,該摸的不該摸的都摸到了,忽然病房的們推開了,一個護士大嬸推著小車進來了,見狀忙道:“哎呀小姑娘你乾什麼,這裡用不著你,起開起開,我來。”
楊伊隻好退到一旁,護士一邊幫李信換導尿管,一邊問:“你們家那個護工呢,乾的好好的怎麼走了?”
李信說:“那不是護工,是朋友。”
“哦,需要護工的話,我給你介紹一個,有經驗,力氣大,端屎端尿這些活都讓他來,出去跑個腿買個東西也行,上回有個老大爺便秘,護工帶著手套幫他摳出來的……”
楊伊訕訕的退到一邊去了,真讓她端屎端尿的話,怕是堅持不了一天,唉,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就是這麼大。
不過她轉念一想,這並不是自己沒用,而是人各有所長,自己的戰場不在病房,而在網上。
楊伊拿出自己的武器,一部蘋果手機,上微博查看關於李信車禍案的相關帖子,不看則已,一看火冒三丈,微博上一個認證為記者的ID“淮江日報阮小川”對於案件發表了一篇帖子,可謂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在他的筆下, 故事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
不得不說,阮小川也是做過一番調查的,肇事司機叫王鵬,今年隻有十六歲,是一名輟學少年,家境貧困父母雙亡,隻有奶奶拉扯他長大,而今奶奶患上重病,王鵬不得不離開學校打工掙錢,給奶奶攢錢看病,他在一家私人開的汽車修理廠當維修工人,前日修車結束試車的時候,不幸發生車禍,將李某撞傷。
然後,阮小川用了更多的篇幅來描繪本應該是車禍受害一方的李某,他站在貌似中立的位置,以記者的視角倒敘前情,為什麼一個高三學生會在本應該上學的時間出現在交警隊門口,那麼就不得不提到事發前一天晚上的事情,李某為了陪酒女與人大打出手,開著私家車撞壞彆人的車,還放言說你知道我爸爸是誰麼,他涉嫌故意損害公私財物罪,按照法律應該判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似乎延遲了他受到法律懲罰的時間線,我們不禁要問,法律的尊嚴何在,難道有一個在政法機關當官的老子,就能借著所謂受傷逍遙法外麼。
楊伊簡直要氣炸了,她鎮定思緒,寫了一個澄清的稿子發上去,還了她最喜歡的一個女記者,ID叫“又萌又軟的雙兒”的人。
但是帖子如一滴水彙入大海,根本翻不起浪花來,在微博這個舞台上,她一沒粉絲,二不懂規則,隻能看著阮小川這樣的人肆無忌憚的造謠,偏偏受到煽動的網民還不少,一個個叫囂著叫人肉李某和他父親的真實身份,至於買凶殺人,根本就沒人關注了,即便提起,也會被人嗤之以鼻,說是造謠帶節奏。
楊伊快哭了,她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深深的無力感,她從小學到高中所接受的教育都是陽光的,積極的,善良的,正義的,她天然的認為這個世界也應該和書上寫的一樣,陰暗麵是存在的,但永遠是邪不壓正的,壞人再猖狂,終究也會受到正義的懲罰的,可是現實卻給了她狠狠一擊,記者阮小川是微博上的紅人,坐擁十萬粉絲,向來以鐵臂擔道義,妙手著文章著稱,這樣的人,難道不應該是好人這邊的麼,為什麼他會寫那樣無恥的文字呢。
楊伊想不明白,她沮喪又悲傷,照顧人不行,在網上論戰也不行,到底應該怎麼辦啊。
……
關於嘉德資產案件黑幕,李秀承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一個電話打進來,對方自稱是曹子高的家長,問李秀承怎麼才能放過他們。
“這樣吧,你開個價,彆管多高,我都能接住。”李秀承開的免提,車裡的傅平安和郝清芳都聽的清清楚楚。
“你那邊開著錄音的吧,你就等著我報個天文數字,然後去告我敲詐勒索對吧,兄弟,你忘了我是乾什麼的麼?”李秀承冷笑一聲,掛了電話。
打電話的人是曹子高的姨夫王建,他號稱家族裡的外交部長,就醫入學撈人辦戶口找工作,啥事都能安排的妥妥的,王建沒啥學曆,高中畢業去武警部隊混了三年,沒下過基層,一直跟著支隊長當司機,退伍後分配到省政府小車班,後來調到省駐京辦幫忙,再後來乾脆辦了停薪留職,下海闖蕩,但他並不是做生意的料,當掮客倒是一把好手,借著兩個大舅哥的勢,混的是風生水起,近江黑白兩道平趟。
外甥出事,王建義不容辭,再加上曹汝林和劉風華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方便親自出馬,所以將此事全權委托,安排搶手寫稿子,找有關部門刪除網上不利於曹子高的帖子,都是王建的傑作,他還親自給李秀承打了個電話,想誘導他說出賠償金額,作為證據一抓一個準,當年三聚氰胺案的受害人就是這麼中招的,可謂殺手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