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栓一家四口租住在距離鹽務街兩站路的一片臨近拆遷的棚戶區,牆壁上每隔幾米就用紅油漆塗一個大大的拆字,但是聽說開發商資金緊張,一年半載不會動,做夜市大排檔餐飲的,做小買賣的,收破爛的都聚集在此,院子裡一邊是堆積如山的廢紙殼子,飲料瓶,另一邊是醃漬的不知來路的肉類和地下加工廠生產的烤腸,空氣中彌漫著奇怪的味道。
家很小,就兩間屋,王栓的爸爸和繼母住在裡間,繼母的兒子住外間,王栓隻能在裡間搭個鋪,拉上簾子遮擋隱私,大雜院距離公廁有五分鐘的步行路程,很多人懶得走路,就用痰盂解決小便,隨便倒在門口的下水道裡,大雜院裡人多眼雜,諸多不便,王栓很想念在農村的日子,天高野闊,青草的氣味,可惜奶奶也去世了,她再也回不去了。
本來父母都在廣東打工,忽然有一天,父親帶著骨灰盒回來,母親走時還是大活人,回來卻成了一盒灰,緊跟著奶奶也走了,王栓孤苦伶仃一個人,隻能輟學跟著父親來城裡打工,父親又成立了家庭,和一個叫彭育紅的女人搭夥過日子,繼母也是喪偶的,有個兒子已經二十多歲了,無所事事,遊手好閒,偶然還會賊溜溜的打量王栓,這讓她很害怕,但父親整日渾渾噩噩,就知道喝酒,根本不在乎女兒。
這個早點攤子是一家人的收入來源,但出力最大的卻是最小的王栓,每天早上四點鐘爬起來,一直到上午九點多收攤子回家,躺在鋪上,戴上耳機聽收音機的時候,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