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們集體發聲倒戈馬爾克斯,卻沒通知瑪竇,這個舉動令人深思,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大佬們忌憚瑪竇,把他和馬爾克斯同列為對手序列,第二種可能是大佬們根本把他當孩子,大人玩的遊戲不帶小孩參加的。
傅平安分析,第一種可能性較大,今天的陣仗搞得太大了,這些老油條肯定會懷疑到瑪竇身上,明天就要大選,誰也不敢保證今夜會發生什麼。
和其他小國家相比,星馬台發生武裝衝突的可能性較低,誰都不能撕開臉來硬的,這並不是因為政客的境界高,而是實力平衡的結果,星馬台警察部隊和陸軍的實力旗鼓相當,政變靠的就是地麵力量,海軍和空軍派不上用場,所以古烈將軍也不敢掀桌,因為那樣意味著內戰。
同理,有軍方製衡,馬爾克斯首相也不敢胡作非為,他們隻敢私底下搞小動作,監聽跟蹤,起底誣陷,暗殺滅口,真動用武裝力量搞獨裁是萬萬不會的。
過了今夜,就是大選之日,該做的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就是等待結果了,雖然每個人都亢奮萬分,難以入眠,但傅平安還是建議大家休息,按照每天的排班計劃,保鏢分三個班次,現在是夜班上崗,其他人員輪休。
彆墅裡有二十名外籍保鏢,為了安全起見,沐蘭沒雇傭當地人,因為當地人有家有口,很容易被脅迫,反而是來自俄羅斯和緬甸的雇傭兵比較可靠,起碼的職業操守他們還是有的,不會收彆人的錢乾掉雇主。
彆墅裡唯一的本地籍帶槍人員就是蒂亞戈,傅平安問他要不要回家,蒂亞戈說外麵宵禁了,就算我是警察也走不出去,今晚就在這兒陪你們吧,幾分鐘後,他的手機響了,來電號碼備注為老婆。
“老婆,今天我加班不能回去了,你和孩子把門鎖好,今夜可能有動蕩。”蒂亞戈在大庭廣眾之下接了電話,坦然的說著,慢慢走到外麵去了,沒人在意他的舉動,值班的警官和家人通話,再正常不過了。
打來電話的並不是蒂亞戈的老婆,而是他的直屬上級,格斯地安的首腦,內務部費爾南德斯助理總監,費爾南德斯打電話確認瑪竇是否在海濱彆墅,詢問晚上有多少保鏢值班,暗哨在什麼位置,口令是什麼,蒂亞戈如實作答。
“是不是印尼的姑媽要來做客?”蒂亞戈問了一句,這是組織的暗語代碼,是否采取物理消滅行動的意思。
“孩子發高燒了。”費爾南德斯說,然後掛了電話,這也是暗語,意思是撤回。
蒂亞戈明白了,今晚格斯地安要突襲海濱彆墅,殺掉這裡的所有人,他沒想到馬爾克斯首相會如此決絕,這不像是首相的風格,馬爾克斯沒那麼果決狠辣,那唯一的解釋是費爾南德斯矯詔,自作主張要暗殺瑪竇。
他猜的沒錯,這是費爾南德斯作出的私人決定,他認為馬爾克斯可能會在政治鬥爭中敗北,那麼格斯地安就會被清算,他本人也會被逮捕審判,為了保護財富和特權,他擅自發布命令,調動人手,意圖搞一場暗殺,要殺的不止瑪竇,還有岡薩雷斯和古烈將軍。
格斯地安有一支秘密部隊,成員全部非星馬台籍貫,而是從印尼雇傭來的殺手,據說是印尼特種部隊退役士兵,他們乾起臟活來更專業,更冷酷,裝備有全尺寸SUV和大排量摩托車,他們殺人的手法也很粗暴簡單,主要有兩種模式,第一種是半夜去彆人家殺人,幾輛車一字排開,殺手們下車用自動武器掃射,打完上千發子彈走人,普通房屋的磚牆是無法擋住子彈的,密集彈雨下,房子裡的人存活幾率極低,第二種辦法是半路上殺人,摩托車殺手在車流中用衝鋒槍近距離傾瀉彈雨,目標生還幾率也極低。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如果蒂亞戈留在海濱彆墅,必然會被亂槍擊斃,但是他離開就能幸免於難麼,蒂亞戈明白兔死狗烹的道理,自己知道太多秘密了,最有可能的結局是在某個夜晚,被人拖到漆黑的小巷裡,一槍爆頭,完了還要給自己身上澆滿烈酒,手裡塞一把槍,製造出酗酒後自殺的假象。
蒂亞戈並不是一個正義感特彆強烈的人,他加入格斯地安是為了獲取更大的權力和更好的福利待遇,他不會特彆忠於誰,但他同時也是一個聰明人,明白讓費爾南德斯這種人上台,星馬台將會陷入動蕩和內戰,自己為之努力的富足安逸生活將會灰飛煙滅,唯一的出路就是移民海外。
可是,如果自己稍微動動嘴,就能改變一個國家,幾十萬人的命運走向,那麼到底應不應該做呢,這樣做的風險有多大呢,小人物站在曆史轉折關頭,陷入了彷徨糾結,他膽怯,猶疑,下意識的想逃避責任,最終是求生的本能占據了上風。
蒂亞戈想活命,就隻能和瑪竇在一起,在這個改變星馬台國家命運的關頭,他終於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他先給老婆打了個電話,讓她帶著孩子躲到地下室,等天亮再出來,然後整整警服,走進房間,煞有介事的向瑪竇報告,警察局的內線告訴他,有人要對陛下不利。
“格斯地安的殺手隨時會來。”蒂亞戈說,“這裡很危險。”
值班的保鏢也從監控中發現,有兩輛沒掛牌照的全尺寸SUV一直在附近轉悠。
瑪竇緊張起來,如果格斯地安發動突然襲擊,這二十個人未必擋得住,真的發生這種事情,事後也很難追究責任,馬爾克斯會把責任推給軍方,最後成為一樁無頭公案,總之是沒有人在乎瑪竇的生死的,除了他自己。
傅平安已經和瑪竇商量好了,全員撤離,撤到萬豪星馬酒店,酒店是外資企業,有自己的安保人員,而且酒店客人眾多,格斯地安投鼠忌器,不會太過放肆。
所有人開始往身上套防彈背心,司機們出去發動車輛,保鏢檢查槍械,蒂亞戈猶疑再三,還是說話了:“萬豪酒店不安全,那裡畢竟是公眾場所,人多且雜,誰都可以進。”
瑪竇問他:“你認為哪裡安全?”
蒂亞戈說:“首先要能夠保密,不能是酒店之類對外營業的場所,其次是封閉性,最後是安全性,要有足夠的人手和槍。”
瑪竇說:“符合這三個條件的地方隻有一個,就是軍事基地。”
軍事基地是古烈將軍的地盤,這條路走不通,傅平安靈機一動:“還有另一個地方。 ”
“什麼地方?”
“華人區。”
傅平安是星馬堂的香主,妥妥的管理層,星馬堂是洪門堂口,本地華人幫派,好歹也能湊出幾十口子人來,彆管戰鬥力如何,起碼人多勢眾,看起來唬人,如果能把林天祥也說動,把五萬華人動員起來,那就更加安全了。
說乾就乾,傅平安立刻給黃利發打了電話,老黃接電話的時候哈欠連天,似乎已經睡下了。
“傅總,我人在福建呢。”黃利發說,“星馬堂的事情,您做主就行了,一句話,全堂口唯你馬首是瞻。”
勤王救駕這種事情,乾好了就是丹書鐵券,乾不好就是抄家滅門,黃利發是潮州人性格,敢拚敢賭,既然已經上了瑪竇的戰車,就得一路走下去才能贏的機會,首鼠兩端,哪頭也不落好。
“還請黃老板給林伯打個電話。”傅平安說,“現在是站隊的關鍵時刻,華人為自己爭取權益的時機到了。”
“我一定照辦,馬上就打。”
傅平安雖然是香主,但並沒有參與管理,反而是沐蘭的話更好使一些,她說你彆管堂口的事了,這邊交給我,你去說服林家人吧。
這邊沐蘭忙著打電話搖人,那邊傅平安又給林威和林祖兒打了電話,他之所以沒給直接給林天祥打電話,是考慮到需要中間有個緩衝,否則對方拒絕,大家都尷尬。
……
風雨交加,林家大宅內燈火通明,白天發生的遊行示威讓華裔群體非常惶恐不安,這是動蕩的前兆,而動蕩的第一個受害者往往就是華裔,1998年印尼發生的慘案教訓深刻,星馬台華裔已經不是待宰羔羊,林家為了自保,購置了一千支中國產雄鷹牌霰彈槍,都是有合法槍牌的,而且成立自衛團,官方宣布宵禁之後,自衛團就開始發放槍支,枕戈達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