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說,公主登基的事兒不急,先把大學讀完再說。”沐蘭說,“看這意思,是要把後媽和妹妹攆走,奧黛麗還在上大一,四年本科讀完,再保送個研究生,上完再送到歐洲繼續深造,上個十年二十年的,嘖嘖,瑪竇這算盤打得真不錯。”
傅平安腦子轟的一下,瑪竇變卦了,連做戲都懶得做了,他是想國王和首相一肩挑,跟朱元璋一樣啊。
瑪竇的聲望如日中天,找的理由也是合情合理,公主還小,不能耽誤學業,反正國家也不差這麼一個人。
此前馬爾克斯政府就沒宣傳過奧黛麗,現在瑪竇掌權,報紙電視上更是見不到奧黛麗的隻言片語,他生怕這個十八歲的妹妹像戴安娜王妃一樣,憑個人魅力贏得民眾的愛戴,分自己的光輝。
手機又響了,是劉小娜打來的,沐蘭很識趣的出去了,傅平安接了電話,劉小娜問他這邊事情解決的怎麼樣了,春節能不能回來。
“已經搞定,春節回去。”傅平安回答了問題,又問候了劉德龍的病,劉小娜說我爸恢複的挺好,隻是心理壓力太大,老惦記著那些木頭。
傅平安張了張嘴,想安慰幾句卻找不到合適的詞句,價值一億元的木料是什麼概念,快抵得上星馬台一年的政府預算了,安蘭貿易是王室出資成立的企業,自己雖然掛著董事長的職務,實際上隻是打工的,安蘭貿易最初的職責是為競選籌集資金,隻是個殼子而已,那些木料也是黑吃黑搶來的,沒什麼成本,後來失火燒掉,自己又找了劉風正的風險投資,好歹把燃眉之急度過了,現在看來依然一堆爛賬,公私夾纏不清,想想都頭大。
“定了航班給我來個信。”劉小娜似乎察覺到他沉默背後的無奈,儘快結束了通話。
傅平安走出房間,沒驚動侍衛們,自己悄悄上街走了一圈,持續多日的動蕩已經結束,沒有路障,沒有黑煙,街上秩序井然,一切百廢待興,他很欣慰,自己終於為這個國家做了些事情,但是想到剛剛嘗到權力滋味的瑪竇,他又有些擔憂。
傍晚,傅平安覲見瑪竇,與他共進晚餐的時候,給首相講了個故事。
從前,惡龍統治著大地,它要求每隔一段時間村莊給它獻祭一個少女,總有少年英豪去殺惡龍,為民除害,但總是有去無回。
這天,又有一個少年決定去屠龍,他武藝高強,膽略過人,還有削鐵如泥的寶劍,少年找到惡龍的巢穴,經過一番搏鬥,終於殺死了惡龍。
浴血的少年坐在惡龍收藏的寶藏上,看著這些金幣、寶石,他慢慢長出了鱗片和尾巴,變成了新的惡龍。
“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瑪竇放下刀叉,很超然的回答道,“你應該多看看尼采的書。”
響鼓不用重錘,以瑪竇的學識閱曆一點就透,他怎麼不懂傅平安的意思。
“我該回去了,下半學期要忙畢業的事了。”傅平安說,“春節馬上到了。”
“差點忘了,你的拿督稱號。”瑪竇拿起餐巾擦擦嘴,“還有沐蘭,也封拿督,等你過完春節馬上回來,我需要你,對付勞埃德,外交部和司法部的人都不行,與中國聯絡,也需要一個合適的人,我要成立航空公司,名字都想好了,叫黑貓航空,你來當總裁,安蘭貿易要做大做強,成為世界五百強,兄弟,你的任務很艱巨啊。”
“我考慮一下吧。”傅平安有些心不在焉。
瑪竇沒料到是這個回答,難道不應該躊躇滿誌的立刻答應,就像上次在海邊答應自己奪回權力一樣麼。
“那你認真考慮一下。”瑪竇說。
一陣沉默,瑪竇終究還是忍不住了:“你究竟哪裡不滿意,還是我做錯了什麼?”
傅平安笑了,這一刻他看到了原先的瑪竇,開誠布公,有啥說啥,是赤子少年,而不是弄權的獨裁者。
“不是對你有意見,是我覺得沒意思。”傅平安說,“一眼能望到頭的事情,就沒意思了,我現在已經是首相助理,拿督,王家衛隊少校,再加上航空公司總裁,安蘭,貿易董事長,再往上還有多少空間?就算我入籍,若乾年後競選首相,瑪竇,我沒有冒犯的意思,當一個五十萬人國家的首相的難度,並沒有當一個縣委書記的難度高。”
瑪竇哈哈大笑:“懂了,地獄級的關卡你已經通關了,新手村就太乏味了,不管是經營企業,還是和勞埃德的鬥爭,其實都沒什麼難度,按部就班,徐徐圖之,一眼就能看到結果,對你來說沒有挑戰性,沒有激情,人活的就是一個得勁,不得勁的生活,再有錢也不稀罕。”
傅平安伸出大拇指:“你懂我。”
瑪竇撇嘴:“你這是一種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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