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學們基本上還是那個德行,孔確碩士畢業,考了公務員,現在是市政府下麵一個處室的科員,算是同學中混的最好的,孫傑寶還在做生意,滿口都是比特幣什麼的,沈凱還在考公務員,但一直沒考上。
“保險在哪兒發財呢?”孫傑寶從手包裡拿出第二包中華煙,又撒了一圈,淮門地方小,消息也不怎麼靈通,他們不太清楚傅平安的現狀。
“這不馬上畢業麼,準備考研。”傅平安說,他不稀得炫耀自己的成就。
“考研就對了,我跟你說,現在本科學曆不值錢,研究生才能拿出手,很多公務員的崗位也要求研究生學曆。”孫傑寶什麼都懂,巴拉巴拉一通,還扭頭向孔確求證。
“對,現在本科確實不行了。”孔確說。
“我們家平安勤工儉學來著,開了個小公司,年前剛拿了一億美元的風投。”劉小娜可不願意低調,她在這種場合遊刃有餘,和誰都能聊上幾句,任何行業都有所了解,這也難怪,臨港和淮門是差不多的三線城市,小地方人社交的套路都差不多。
“你呢,沐蘭,聽說最近在國外發展。”孫傑寶轉向沐蘭。
“對,販點義烏小商品到國外賣。”沐蘭說,她也不愛在老同學麵前炫耀,因為沒意思。
這次同學聚會以傅平安完勝告終,飯後大家沒去唱歌,而是散夥各自赴約。
下一個約是和趙光輝陳茜的飯局,範東生在參加了,他現在是警官學院大三學生,過完暑假就進入大四,就該找地方實習了,是留在近江,還是回淮門,就看這一年了。
酒過三巡,範東生說出自己的糾結,他喜歡近江這座城市,想進省刑偵總隊,辦大案子,當最牛逼的刑警。但是他的資源在淮門,他和李澍的感情穩定,未來老丈人是淮門市局政治部副主任,背靠大樹好乘涼,再者說父母都在淮門,哥哥這麼優秀肯定不會回老家發展,如果他這個二小子也出去了,那父母就沒人照顧了。
“傻啊你,把你爸媽接近江去不就完了,李培文在省裡也有關係, 給你弄進省廳不成問題,你們哥倆以後都在近江發展,人往高處走,我和你嫂子也想搬家去近江呢。”趙光輝說。
光輝哥的大女兒趙依,今年九月也該升入大四了,他和陳茜的兒子趙小輝今年十四歲,已經是初中二年級的翩翩少年,為了將來的教育,肯定是近江更適合。
陳茜似乎有些不高興:“我覺得淮門挺好的,人頭熟,乾什麼都方便,去了近江,誰認你,誰給你麵子,重新打開局麵得花多少功夫?”
“我爸媽不喜歡近江,沒人打牌。”範東生說,“再說還有李澍呢,她想留京,我可沒本事分配到公安部去,異地戀遲早黃。”
家家人人都有難念的經,傅平安想。
“輝哥,茜姐,我和平安想在淮門給二老買個新房子,還請你們幫著參謀參謀。”劉小娜說,“淮門是老家,是根據地,不能丟,近江是主戰場,是前線,也不能丟。”
陳茜說:“弟妹,那你可算問對人了,現在房價回落,正適合下手,君臨天下的大戶型,才不到一百萬,能貸七成,首付三十個就行。”
傅平安說:“我可能拿不出三十萬。”
劉小娜說:“你能,你這幾個月的工資我幫你存著呢,三十萬夠了。”
傅平安奇道:“有這麼多?”
劉小娜說:“可不,你底薪是十萬每個月,這幾個月你都沒怎麼動過,付首付夠了,你還有住房公積金呢,可以辦公積金貸款。”
傅平安說:“我怎麼不知道。”
劉小娜說:“我給你調整的薪資,這樣下來年薪才一百二十萬,不算高。”
傅平安沒矯情,這算是他為瑪竇赴湯蹈火得到的酬勞,確實不算多,但是有了錢,首先該做的是還賬,他還欠趙光輝二十萬呢。
這二十萬趙光輝收了,親兄弟明算賬,以前傅平安窮,支援他是應該的,現在發達了,還賬也是天經地義。
趙光輝感慨萬千,拿起酒杯說:“平安,我得敬你,你是我見過最能拚的人。”
陳茜也唏噓起來:“我早就看出來了,那次在酒吧,平安和我麵對笑麵虎他們,就憑四個酒瓶子往頭上砸的狠勁,我就知道這孩子將來能成大事。”
劉小娜問道:“什麼什麼,茜姐能給我詳細說說麼。”
陳茜就把當時的場景描述了一遍,完了補充道:“平安不管乾哪一行,都是傾儘全力,就算是當混混,也是個拚命三郎,多了,他至今還有個花名叫鐵頭虎呢,淮門道上人都知道。”
劉小娜眼眶濕了,她想起在部隊時,傅平安亦是如此,新兵連時是尖子,在警通連也是最優秀的,哪怕是當乾休所的勤務兵,也把特征部隊給乾趴了,若不是西小樓發生的那樁冤案,或許傅平安還在部隊服役呢, 肯定已經提乾了。
“你為什麼這麼拚?”劉小娜撫摸著傅平安的腦袋,尋找著當年的傷疤,心疼的問道。
傅平安笑笑,沒有回答,為什麼這麼拚,他心裡明白,2008年那個夏天,最後一場高考考試結束後,母親帶著他回到丟東西的小公園,在烈日下聲嘶力竭的破口大罵的時候,傅平安哭了,那一刻他明白,彆人的父母可以為兒女辦保送,自己的母親隻能用這種方式來幫兒子討回公道,他除了拚,還能有什麼選擇呢。
範東生說:“我哥受刺激了,乾啥啥不行,高考考不上,混社會沒前途,當民工乾活吧,把人家工地也給乾黃了,隻好當兵去了,後來的事兒嫂子你比我清楚。”
劉小娜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自己和傅平安的人生軌跡不同,她從小就是富養長大的女孩子,性格活潑外向,上高中時就早戀,家裡花錢弄進一個大專沒上多久就因為觸犯校紀被開除,隻好托人送進部隊鍛煉,當了兩年兵,立功受獎退伍回家,接手家族產業,一路走來順風順水,除了感情上波折些,總體來說是命運的寵兒,而傅平安則是命運之神拋棄的孩子,全靠著玩命才達到今天的成就。
和這樣的男人共同生活,會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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