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叫張維娜,設計事務所的藝術總監,她開一輛紅色的小車,臉色晦暗,疲憊不堪,傅平安和她打招呼的時候,她視若無物,睬也不睬。
中午,傅平安在崗亭裡吃盒飯的時候,看到張維娜的車又回來了,他扭頭觀望,同事老李說:“怎麼,看上了?你也惹不起,這個娘們脾氣可臭了,還欠了一屁股債,房租都要付不起了。”
“怎麼回事?”傅平安問。
閒著也是閒著,老李給他八卦起來:“很正常啊,有創業就有失敗的,她和彆人合夥搞得設計師事務所,後來合夥人撤資,賬款收不上來,人又心軟,不舍得開人,十幾號人吃喝拉撒都管著,還五險一金,不賠才怪。”
傅平安沒說什麼,低頭吃飯,吃完飯去丟垃圾的時候,看到張維娜在樓下吸煙處轉悠著打電話,不鏽鋼煙灰缸剛清理過沒多久,已經又有了四五個煙蒂,看過濾嘴的顏色是同一品牌,也就是說都是張維娜剛抽的。
“再不結款,我就要餓死了!”張維娜憤然掛了電話,一轉頭,看到傅平安:“看什麼看!”
“張總,少抽點煙。”傅平安說。
“輪得到你管麼。”張維娜瞪他一眼,蹬蹬蹬踩著高跟鞋走了。
傅平安回到保安室,清點了一下自己的存款,隻有一千出頭了。
次日淩晨,張維娜終於搞定一個方案,發給客戶之後,下樓開車的時候,發現車門把手上塞了一個卷起的信封,拿出來一看,裡麵裝了一千元錢,她看看四周,萬籟俱寂,無人出沒,想了想將信封放進包裡。
中午,張維娜正在酣睡,被手機吵醒,助理怯生生告訴她討債的又來了,不給錢就要搬電腦裡。
“臥槽!馬上到!”張維娜一骨碌爬起來,蓬頭垢麵下樓開車,趕到地方匆匆上樓,鬆了一口氣,電腦沒被人搬走,因為那個小保安在現場攔著,按理說保安沒有義務幫租戶解決這類事情,可這個小保安竟然像維護自己家庭財產一樣保護著設計室的財物,苦口婆心,寸步不讓,設計室裡幾乎全是女孩,如果不是他在,恐怕作為重要生產工具的電腦就被債主搬走了。
“張總,給你最後三天期限,到期再不還錢,我們就沒這麼好說話了。”債主丟下一句話,帶著幾條大漢揚長而去。
張維娜正想問那個小保安的名字,那人卻陪著債主一起下樓去了。
“你們認識他麼?”張維娜問她手下的姑娘們。
大家一起搖頭。
手機又響了,是客戶打來的,說是方案領導非常滿意,下午要來這邊看一下,張維娜心花怒放:“來吧來吧,看看我們的設計實力。”
下午兩點半,客戶來了,竟然是一個老外,張維娜大學畢業很久了,英語早就丟光了,一般化的交流還能勉強,牽扯到專業問題就抓瞎了,她讓手下小姑娘先頂著,出門打電話找翻譯。
“能幫我找到英語好的人麼,能同聲傳譯的那種,什麼,沒有,什麼,人在廣州來不及?”張維娜連續找了幾個朋友都沒結果,氣急敗壞團團轉。
“張總,需要幫忙麼?”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是那個小保安。
張維娜不耐煩地揮揮手,英語翻譯,保安能幫什麼忙,她繼續翻電話本,保安又說話了:“讓我試試可以麼?”
“你高中畢業了麼?”張維娜忍不住噴了一句。
小保安張口就是一串英語,地道!流利!絕不是國內學校教出來的那種,張維娜來不及多想, 就你了,她拉著保安回公司,讓他負責翻譯。
傅平安試著和老外聊了幾句,發現老外的英語還沒自己好,一問才知道是法國人。
然後張維娜的下巴就掉在地上了,她看到這個穿著灰色保安製服的小夥子用法語和老外流暢愉快的交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