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喜。”羅漢說,“我也晉升為舅舅了,你這個當爹的總要拿個章程出來吧,你得負責。”
傅平安暗道我怎麼負責,難道給這個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這對其他人可不公平,不行,就算羅漢拿槍頂著自己腦袋也不能接受,這事兒也沒有先例可以依循,隻能憑良心辦事了。
“這孩子我認,生下來我可以接收撫養,如果羅瑾要自己養的話,我可以出撫養費,供養這個孩子到十八歲,我可以經常去探望,如果羅瑾同意的話,總之該是我的責任,我絕不推卸。”
羅漢對傅平安的話並不滿意,但他也挑不出理來,總不能拉郎配吧,就算傅平安願意,羅瑾也未必願意啊,再說現在的傅平安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可以隨意欺淩的新兵蛋子了,現在人家的榮譽頭銜比自己還高,就算省部級領導,軍級首長在傅平安麵前也得客客氣氣了,自己這個中校大舅哥,還真托不了大。
“你倆就不能處處?”羅漢外粗內細,平時顯得魯莽,其實內心細膩的很,身段也可以很柔軟,“就當我求你了行不,娶我妹妹也不辱沒你吧,為了孩子,你就同意吧。”
羅漢能把話說成這樣,已經很低三下四了,但他就算跪下磕頭也改變不了現實,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這不是做買賣討價還價,這是關係到一個活生生的人的命運,和幾個家庭的走向,傅平安不會讓步。
“我們羅家的人,戰場上是勝利者,情場上卻是不折不扣的失敗者。”羅漢發出哀鳴,他想到了正在追求的一個女子,放著自己這樣成熟睿智幽默的特種部隊軍官不要,卻喜歡一個平民子弟,這上哪兒說理去,
不管怎麼說,傅平安是孩子的親爹,羅漢是孩子的舅舅,各親各叫,傅平安和羅瑾雖然沒什麼,但還是得喊羅漢一聲大舅哥,橫豎大家都是親戚,以後的事兒誰知道呢,也許孩子大了,走動多了,孩子的爹和娘都走到一起去呢,等著看吧,當個親戚維持著總沒壞處。
這個事兒弄的羅漢很崩潰,這不是鐵血硬漢的活兒,應該由一位熱心腸的大媽來穿針引線才對,他草草結束談話,滾回北京去了。
這件事對傅平安的震動更大,莫名其妙就當了爹,該有的過程全沒有,突然之間就有了孩子,他現在有些理解那些渣男的心情了,被迫當爹確實不是個讓人心情舒暢的事情。
回到研究生宿舍,傅平安的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靜,他沒法將這個“喜訊”告訴父母,也不知道如何向穀清華開口,他的腦子一直沒停,從自己的童年開始回憶,雖然自己是撿來的棄嬰,但從沒嘗過孤兒的感覺,他不禁想到自己的孩子,或許要在單親家庭長大,也許羅瑾會給ta找個父親吧,以她的條件不難辦到……他浮想聯翩,第一次想到了自己的生身父母,以前對他們無感,根本沒有想過去尋根,現在他的想法發生了改變,或許親生父母有什麼苦衷呢,或許他們一直在惦記著自己這個兒子呢。
鑰匙開門的聲音傳來,是老董回來了,兩人同住這套兩室一廳的公寓,和本科階段不一樣的是,老董年齡和傅平安相仿,帶著一股知識分子的傻氣,兩人認識時間不長,但已經是莫逆之交,和本科同寢室的哥們不能聊的話題,和老董就能深入的探討一番。
老董坐在客廳裡長籲短歎,忽然喊道:“老傅,出來喝酒,鬱悶了。”
傅平安一出屋,老董就覺得不對勁:“老傅,你咋了,萎靡不振的,失戀了?”
“我當爹了。”傅平安說。
老董一愣,繼而狂笑起來,笑完了說:“好事啊,你愁啥,又不是沒錢買房子,直接結婚不就完了,等等,莫非讓你當爹的不是你那位哈佛的博士?”
傅平安就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老董呆呆看了他幾分鐘沒說話。
“牆都不扶我就服你。”老董說,“得虧我也算是高級知識分子,也清楚你的人品,如果你把這話對你女朋友爹媽說,看他們不活活打死你,你這個故事不拿來下酒可惜了,我點個外賣,你負責酒。”
傅平安去廚房拿了一瓶白酒和兩個杯子,不等菜來就對飲起來,其實這件事他已經有了解決方案,和老董傾吐一下隻是緩解情緒而已,老董陪他喝了幾杯說:“聽你這麼一說,我的心情好多了,我那事兒也都不叫事了,人生除了生死無大事,買不起房子算什麼。”
“從這個沒出生的孩子身上,我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傅平安說,“我是爸媽撿來的孩子,以前我從沒想過尋找生身父母,現在突然想去找他們了。”
老董說:“你的故事有點多,兩個菜怕是不夠。”
傅平安說:“你說我應該找他們麼? ”